第238章 黑心經理第十三天(2 / 2)

英美裡眨眨眼,抬頭一看,發現他的左眼顏色似乎微妙地變淺了。

靈異現象!

不,又或者說是他那位第二人格出現的前兆?

英美裡手指一動。她猜測赤司的第二人格是為了替他分擔壓力才出現的,現在看來,更像是保證局麵在他自己的掌握之中。

灰崎再好,也不如黃瀨聽話,而且太過衝動。

但就算為了自己考慮,英美裡也不能讓赤司開這個先河。

——畢竟,誰又能說德久英美裡,不是另一個不在他掌握中的跳脫因素呢?

“如果你一定要......”英美裡想了想,“那我也沒什麼辦法。”

赤司一腳踩空:......

他被無奈的情緒一秒包圍,連剛生出來的一點壓抑心情都消失了。

“你就不能想想辦法?”他咬牙問。

英美裡怪異地看他一眼:“你到底想讓我聽你的還是不想啊?”

赤司答不上來了。

他的性格如此,一貫想把一切都抓在手裡。

這倒不是因為他有什麼與生俱來的控製欲,而是他很難相信彆人。

比如紫原,他不相信紫原的自覺性,所以一定要事事過手才放心。

但像綠間,他又不會像對紫原那樣事無巨細地盯著管著,因為綠間本身就是一個遵守規則、把規則貫徹到極致的人。

赤司相信他在規則範圍內是可控的,所以他不會對綠間有過多的管束。

反過來,如果他是天生控製欲過剩的類型,恐怕絕不會放任青峰、綠間這種各有怪癖的家夥隨意行動。

隻要能展現可能性,赤司征十郎並不吝嗇給予一點點信任。

但可惜,他從來無法相信有人能分擔他的壓力。

從小到大,母親不能,父親不能,豢養的小馬不能,衝著他赤司家少爺名號而聚集的所謂朋友不能......

聽從?

如果英美裡能完全聽從他,變成一個順從的影子,被他操控,那當然很好......

但,好像又不夠好。

“喂,赤司,有人找!”

二軍的一年級新生在門口喊道。

赤司抬頭。

家裡的管家忽然出現在籃球部門口。

“小少爺。”他彎著腰,神情恭敬,“老爺請您立刻回家。”

以赤司的聰慧,隻需要一瞬就能反應過來。

這是理事長的連環套。

又或者說聯動?

父親的要求來得這麼及時,這麼快,明顯是要把他從這裡調離。

赤司在心中立刻建立起一張網。他在中間,連接著赤司家、籃球部,以及理事長。

理事長不敢直接讓真田教練以老師的身份處理他、英美裡和其他學生,多半因為他知道自己是赤司家的少爺。

也就是說,隻要他被調虎離山,籃球部就會落進理事長的手裡。

但不回家,絕對違背了父親的要求,這不是赤司家繼承人應該做的。

想點辦法,赤司征十郎,想一個辦法出來......

回家?不行,他必須在這裡。他必須保護、他必須掌握、他必須控製——

他必須——

“不用收拾東西嗎?”

旁邊,平淡的聲音提醒著:“你的管家等很久了,大少爺。”

平時聽上去總是稍顯冷淡。

現在反而覺得還好了。

赤司抬頭。

英美裡灰色的瞳孔一如既往的平靜。

她必然知道這一切是什麼意思,甚至可以說理事長並不是衝赤司來的。

而是衝著英美裡來的。

讓赤司先行離開,這本來就是變相保護的意思。

理事長不願意為了這點小事得罪赤司家,但德久英美裡可不是什麼財閥小公主。在學校,理事長作為擁有絕對權力的金字塔頂,隻需要一道輕飄飄的命令,就能讓她從此無法呆在籃球部。

“我......”

赤司剛一轉頭,英美裡已經看了過來。

她的目光像是一叢獨自開放的向日葵,平靜、安然、又生機勃勃。

“沒有問題。”她說,“放心交給我。”

她說交給她。

既然她都這樣說了,那就一定沒有問題。

赤司渾身一鬆。

在這一刻,他完全地、充分地信賴英美裡的判斷。

又或者,他一直想這麼做也說不定?

完全地、充分地信賴另一個人......

剛才那種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的壓力頃刻就消失殆儘,當赤司意識到有一個人能夠真正站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分擔的時候,近乎撕裂的頭痛也不再明顯了。

至少有一個人是完全明白他的,儘管不是百分百認同他,但......

她的思考,她的決策,她的存在,對於赤司來說實在非常重要。

這讓他知道自己不是處在永無止境的孤獨中。

“好,那這邊就交給你了。”

他說。

*

赤司家。

“父親。”

赤司坐在長桌邊,姿態優雅。

“征十郎。”

麵色肅穆的中年男人在他遠遠的對麵坐下。

兩人互相問候之後,就不再說話。

整個餐桌上一派令人不悅的死寂。

赤司家的老規矩,喜歡在飯桌上談正事。吃飯是一個人滿足生理需求的時刻,因此情緒往往很放鬆,在這種場麵講正事,當然能更容易得到讓人滿意的結果。

同樣,也很容易讓人消化不良。

赤司麵無表情地咽下一塊牛肉。

如果紫原在這裡,多半會嘰嘰喳喳讓他把牛肉分出去一半。

然後綠間就會指責他太過分,不應該關注彆人的餐盤,這樣沒禮貌。

青峰會吃得非常快,桃井會給他遞水,順便跟英美裡吐槽他吃這麼多還這麼瘦,簡直不科學。

灰崎跟黃瀨嘛,大概會互相比著看誰吃得多吧?

“征十郎。”對麵的中年人停下刀叉,擦了擦嘴。

赤司也立刻放下刀叉。

父親講話的時候不可以吃飯,不符合禮儀。

“學校的事,我聽說了。”他說,“社團活動要注意分寸,不要影響最後的評價。”

理事長擁有單獨評價每個學生的資格。

赤司知道。

他想起英美裡之前一直念叨,如果青峰綠間他們的天賦再一步進化,最後開花了不服管了該怎麼辦。

那時候赤司就想過,如果是他,他的才能開花會是什麼樣呢?

赤司絕不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這份超乎常人的天賦。

但他的天賦,能不能控製住那群奇才怪才?

赤司堅信自己的強大,卻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足夠強大,是否能永遠取得勝利。

對自己能力的自信,和對自己能力的懷疑扭曲地糾纏在一起,蔓延生長成一枝精美的並蒂蓮。

將他緊緊包裹在其中。

但現在不一樣了,不是嗎?

就算他控製不住,也有彆人能控製住的。

他可以試著多相信一點,從第一步開始。

從他選擇回家,而放心把籃球部那一堆爛攤子交給英美裡開始。

如果這樣的他、現在的他能擁有天賦,擁有開花的機會......

“父親,接下來,請允許我以一個談判者的身份和您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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