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人!
葉宴之也看到了站在門前的顧懷陵,以及他身後的一名姑娘,那姑娘也側臉正好奇的看著自己,葉宴之眨了眨眼睛就看不到那位姑娘白生生的臉皮了,因為顧懷陵站在了顧軟軟前麵。
顧懷陵將顧軟軟擋在身後,“我是顧懷陵。”
昨日兩人並沒有自報家門。
葉宴之彎眼一笑,眉眼彎彎很是燦爛的模樣。
“我是葉宴之。”
這個笑容可以?昨天自己對著鏡子練了一晚上,既熱情又親切!
顧懷陵有些意外的看著葉宴之,昨天他神色太過奇怪,倒是沒怎麼注意他的長相,今天才發現,原來生的這般好?唇紅齒白的,麵容很是精致,走出去,誰看到都會讚一聲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看著葉宴之正常的笑臉,顧懷陵想了想,許是昨天自己突然出現把他嚇到了,他才會如此?這樣看,完全不像腦子有問題的。
也回了他一個笑。
既然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帶人回來總歸要說一聲。
“我帶妹妹過來坐一會。”
妹,妹妹?手一抖,差點把懷裡的東西摔了出去。
葉宴之臉上的笑容漸漸崩塌,又驚又懼,眼珠子又瞪圓了,昨天的傻樣今天再次展現在了顧懷陵的麵前。
顧懷陵:“…………”
悄悄擺手讓顧軟軟先進去,自己則對葉宴之生疏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
“那我就先進去了。”
果然還是個腦子有問題的。
進屋後,顧軟軟本來想問剛才那人是誰的,可是大哥的同窗?誰知看到了屋裡的東西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是一間尋常屋子,但這裡麵並沒有床榻,全都放著東西,除了一個上鎖的雙開紅木櫃子,屋子裡整齊的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東西,羅漢床,美人榻,頂箱櫃,書櫃,梳妝台。
梳妝台上還放著簇新的針線盒,壓錢箱,喜梳等等。
這,這?
顧軟軟震驚的看著顧懷陵。
顧懷陵將身上的東西卸下放在一邊,打開了紅木櫃子,將雕花木盒取了出來,也沒鎖門,回身遞給了顧軟軟,“這才是你今年的生辰禮。”
顧軟軟緩緩接過,打開,又是一根簪子,顧軟軟剛拿在手心就心裡一個咯噔,很沉,不是鍍銀的,是銀簪子?!不可置信的看著顧懷陵,顧懷陵笑了笑,指著屋子裡的東西道:“你放心,娘沒想到的,都有大哥。”
“這些是我為你攢的嫁妝,還不太夠,再有一年就差不多了。”
再窮的人家,隻要真心疼愛女兒,出生後都會慢慢攢嫁妝的,而劉氏似乎把顧軟軟給忘了,箱櫃倒是攢了一些,但那明顯是給顧懷月用的。
顧懷陵低頭看著顧軟軟,年輕的聲音很是鄭重。
“你放心,大哥會給你尋一個良人,會讓你風光出嫁,你什麼都不用擔心,更不要東想西想,知道嗎?”
顧軟軟定定的看著顧懷陵,滾燙的淚就這麼落了下來。
村裡出嫁了那麼多姑娘,顧軟軟是看在眼裡的,也知道十五歲的自己該做哪些事了。而劉氏確實如她所說,她是心急顧軟軟婚事的,雖然沒有行動,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念叨,念叨的次數多了,顧軟軟難免聽到幾回。
聽到之後,是茫然,是無措,更是無可奈何。
誰讓自己,是個啞巴呢。
顧軟軟一哭,顧懷陵就急了,以為她擔心自己做了什麼壞事才攢了這些東西,正要解釋,手腕忽然被顧軟軟緊緊攥住,淚流滿麵的看著自己。
哥,你去接著考試,我不能耽誤你的前程,你彆顧我了。
顧軟軟本就對顧懷陵不接著考試的理由存懷疑態度,如今一看這些,什麼都明白了。
“不行。”
顧懷陵毫不猶豫的拒絕。
“我一旦接著考,若有幸中了秀才,我就要去縣學,縣學太遠了,我幾個月都回不來一次,我不放心。”安漢縣沒有縣學,縣學在鄰縣,坐車都要坐兩天。
顧軟軟哭著搖頭。
你考,我不能耽誤你。
“這不是耽誤!”
顧懷陵握著顧軟軟的肩,讓她看著自己的雙眼。
“這怎麼是耽誤呢?成親是女兒家的第二次投胎,爹娘不管你,你還有我。”
“用幾年的時間,換你餘生安穩,我覺得很值得,這不是耽誤。”
看著顧軟軟淚眼模糊的雙眼,顧懷陵的眼睛也漸漸紅了,淚意剛聚集,顧懷陵卻笑了,像往常一般拍了拍顧軟軟的腦袋。
“你放心,我會接著考的,而且會越考越好,會讓自己變的很厲害,不用你來擔心我的前程,我比你更在意它。”
“因為有了前程,哥哥才可以為你撐腰,為你撐一輩子的腰。”
不管將來你花落誰家,不管將來的妹夫是人是龍,隻要他對你不好,大哥一定為你推山填海。是人,就老老實實跪著,是龍,就把他的龍角給折了。
關門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坐在椅子上發呆的葉宴之抬頭,臉上有些茫然,有些,不知道怎麼辦。當初飄在宮裡的時候,葉宴之雖不知年月,但聽到次數太多,葉宴之也牢牢記住了這兩個日子。
一個是五月初六,一個是九月初八。這兩個日子,就算天塌下來了,顧大人也不會出現在人前。因為,一個是他妹妹的生辰,一個,是他妹妹的,忌日。
剛才自己太過驚訝,忘記了時間。
現在是明乾二十七年。
而顧大人的妹妹,死在了明乾二十八年的秋天。
明年的,九月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