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墨又花了小半個時辰才把案台上堆著的密報看完,擺手,俞凜將已經回複過的密保讓人送了出去,回來時俞墨仍坐在案前,閉眼,揉著鼻梁緩神。
“家主,略歇一回?”
俞墨搖頭,起身,高大的身子在原地動了動有些僵硬的骨骼。
“洗漱,在車上睡就是了。”
俞凜知道勸不住,隻好為他洗漱換衣,一邊為他整理衣擺的些許皺褶,一邊無意道:“家主,真的不給兩位少爺一點提示嗎?若是找錯了方向,那會平白耽誤許多時間的。”
俞墨閉眼展開手臂,麵無表情的俊顏有些冷酷。
昨晚到今天,說關進去就關進去了,不僅不開門,也不詢問他們的進程,打定主意不滿一百兩就不會放兩人出來。
俞墨不說話,俞凜觀他神色,確定他沒有動怒,想了想又道:“家主,不是我想給小少爺求情,兩位少爺從來沒有經曆過這些,您又以假亂真還給了讓他們誤解的話,他們如何曉得?”
俞凜是看著葉宴之長大的,對他總要心軟幾分,少爺單純了十多年,驟然被丟到地牢去肯定懼怕,加上家主吩咐的那一句,那兩人肯定就衝著逼銀子去了,哪裡會想到家主的用意根本就不是逼銀子呢?
若非自己提前知道這件事,俞凜捫心自問,自己十多歲的時候被丟去地牢,怕是就順著明著話裡的意思去做了,那得在地牢呆多久?
地牢本就陰森,呆久了情緒會焦躁會穩不下來,越急,就越猜不對真正的方向。
“俞凜。”
俞墨睜眼,漆黑的雙眸看著他,“你今年是三十七不是五十七。”
什麼三十七五十七?
俞凜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緩了片刻才知道俞墨這是在說自己囉嗦,也不在意俞墨在嫌自己,還是想著葉宴之,“家主,少爺他———”
俞凜垂眸自己理著衣襟,冷漠呲道:“這麼多破綻給他們找,找不到就住在裡麵一輩子好了,豬都比他們聰明。”
俞凜:家主你是不是對豬有什麼誤解?不要拿你的標準去要求兩個孩子啊!
還要再勸,卻見俞墨忽的抬眼直直看著俞凜,漆黑的雙眸一片冷然。
“我很忙,我不能一直呆在這邊,我沒時間跟他們玩溫柔。”
“要麼破後而立,要麼老實找個角落安生呆著讓我庇佑他一生。”
“沒有時間,也沒有彆的選擇。”
說完就不看震驚站在原地的俞凜,抬腳大步向外,錦靴衣袍滾滾,俞凜在原地站了一會,歎了一聲,也跟了上去。
是自己光想著小少爺了。
家主這邊壓力更大,且不說各地的生意,生意還可以暫時放放,主要是葉家那邊,家主不能一直呆在這邊,若一直呆在這邊一定會被葉家察覺的,就算是親舅舅,葉家來人要接少爺回去也不能拒絕,因為少爺始終姓葉。
確實沒時間慢慢來,隻能直接下猛藥。
×
時間過去了大半個月,俞墨都從府城回來了,地牢那邊還是沒動靜,俞墨不讓裡麵的人傳消息更不讓外麵的人去打聽,態度擺明了就是找不對法子就彆想出來。
俞凜還是於心不忍,悄悄背著俞墨去了地牢。
若是兩位少爺真的找錯了方向,自己悄悄提點一下,地牢真不是能久待的地方,那個地方呆久了人會崩潰的。
“怎麼樣?”俞凜悄悄進了地牢,拉著李鶴走到一邊問。
李鶴一言難儘的看著俞凜,俞凜本就擔心,看他這表情心裡想的更多,當時就急了,“找錯方法了?兩位少爺怎麼樣了?出什麼問題了?”
說著就要抬腳去找葉宴之顧懷陵。
李鶴將人拉住,生無可戀道:“第一天就找對了。”
俞凜:“???”
李鶴歎了一口氣,將這小二十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看著俞凜震驚的雙眼,還不忘強調:“這裡麵的人你都可以問,我真的沒有放水,我也不知道他兩怎麼那麼快就找到真正的考驗了!”
“你千萬要告訴家主,我真沒放水!”
俞凜:“…………”
顧公子和小少爺到底是怎麼第一天就知道正確考驗的?是自己低估了他們,還是說當年的自己比豬還笨?俞凜抹了一把臉,“所以現在就差最後一個了是嗎?”
李鶴點頭,神色有些難辨,“對,就差最後一個假老賴了。”
俞凜拍了拍李鶴的肩,“千萬堅持久一點,你不會想領教家主手段的,太快了,他肯定會以為你放水了。”
李鶴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那兩位這麼聰明,怎麼堅持啊!!!
知道兩人在這地牢可以說得上如魚得水,俞凜也不在擔心了,語氣輕鬆道:“那他們兩個現在在乾什麼呢?”
李鶴:“顧公子在房裡看書,小少爺在刑房看審人。”
俞凜挑眉,呀,兔子膽的小少爺也敢看用刑了?
“我瞧瞧去!”
此時刑房正在審一個老千,這小子出老千就罷了,居然還是聯合其他賭坊的人出老千,這樣的事,誰都不能忍。
四肢都被綁在邢架上,滿身鞭痕,血肉模糊,垂著頭已被痛暈,冰水直接澆在他的頭上,人被潑醒,打手怒道:“說,那小子是誰?!”
隻抓到他一個,另外一個叛徒還沒找到。
那人不言,隻是搖頭。
嘴巴十分緊。
葉宴之抱胸斜倚著牆懶懶站在一邊,又十多天過去,葉宴之的傷口好了一些,已經可以站起來自己行走了。打手冷笑一聲,轉身就拿起了燒的通紅的烙鐵,那人身子抖了抖,驚懼看著烙鐵慢慢靠近,但還是咬著唇不說。
“等一下。”
葉宴之懶懶出聲。
打手和那個人都齊齊看向了葉宴之,葉宴之看了許多天的審人,今天還是第一次出聲。
小少爺不忍心了?
所有人都這樣想。
葉宴之勾唇,懶懶的笑,精致的容貌在這陰森的地牢裡似春日暖陽,實在好看的緊,被折磨的小子滿是希望的看著葉宴之,希望他能給自己求情。
葉宴之笑了笑。
“既然你不願意說,我們也不強求,但你這樣的叛徒,是不能留在賭坊了的。”
所以,他要放了自己嗎?!
葉宴之站直身子,一個月過去,葉宴之又長高了許多,垂眸倪著那人,精致的桃花眼是全然的黑沉,眼尾竟有幾分邪戾之氣,語氣卻十分溫柔:“既然不能留在賭坊,那就送進宮,宮裡永遠都不缺太監。”
太,太監?!
那人忽覺腿間一涼,連打手們都下意識合了合腿。
葉宴之幾步走到邢架前,俯身微笑,聲音十分柔和。
“當太監挺好的,宮裡貴人主子多,賞賜也多,手縫露一點兒出來,就夠你小半生的揮霍了。”說到這一頓,視線漸漸下滑,緩緩的看向了他的下三寸之處,那人被葉宴之的視線看的心裡陡然一寒,無奈四肢被綁住,又不能夾著腿。
“隻是得舍了你的子孫根。”
“還不止舍一次。”
不止舍一次?
有打手默默問道:“當太監不是閹一回就算了嗎?就,就一根啊……”
葉宴之微笑:“是隻有一根,但閹了還會長啊,宮裡的太監每年都會檢查,長出一點就繼續閹,你們不知道嗎?”
尿騷味在屋中蔓延,葉宴之皺眉退後,那小子已被嚇的尿褲子了。
“噗。”
門口忽然傳來動靜,葉宴之皺眉回頭,就看到俞凜站在刑房門前震驚的看著自己,先前的一幕幕在腦海中不停回房。
這才十多天過去,自己的小白兔少爺就有了家主的幾分邪氣了???
“你來的正好。”
葉宴之抬腳緩緩向著俞凜走去,他的身後是滿身血跡一臉恐慌的叛徒,地上亦有血跡,錦靴踩上去,鞋底沾了紅痕,偏他笑的自在,容顏精致,這一幕怎麼看怎麼邪,俞凜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屏住呼吸看著葉宴之。
“你怕什麼?”葉宴之皺眉,從寬袖暗袋裡掏出一封信遞給俞凜。
俞凜接過,小心翼翼道:“給家主的嗎?”
正要說寫信沒用,這次家主擺明了態度,絕不會心軟,誰知葉宴之斜睨著俞凜,本來繾眷的一雙桃花眼少了溫情一片黝黑,就連眼尾那顆淚痣似乎都染上了冰涼,氣勢極盛的姿態讓俞凜恍惚看到了當年的少年家主,“我為什麼要給他?他一個大男人我惦記他乾什麼?”
“給顧妹妹的!”
俞凜:“……噢。”
作者有話要說: 聖誕節快樂~~
估算錯誤,妹妹下章出來,小葉子的變化已經交代清楚惹,是顧大舅子的變化,然後地牢的劇情就算完惹
我出去玩啦,聖誕節快樂,啾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