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叔。”顧懷陵神色不改,漆黑雙瞳微斂,“你是在威脅我嗎?”
“沒有沒有。”牛父慌忙擺手,“我就是下意識這麼一說,這鬨大了,誰的臉上都不好看不是?”
周圍人也跟著勸,牛叔說這話原也沒錯,說破大天這就是村裡拌口角,這要是還鬨到衙門去,是真的小題大做了,村裡的臉麵也沒了。
“大郎,聽嬸嬸一句勸,這事不要太小題大做了,讓大丫給軟軟道歉,以後再也不犯就是了?”
眾人勸了許久,牛父幾乎快哭出來了,顧懷陵才點頭,抬眼看著牛叔,“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一次,我一定會小題大做,事關舍妹聲譽,女兒家的名聲有多重要,牛叔也有女兒,應該知曉才是?”
牛父忙點頭,“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好好管教她,再沒有下次的!”
“對對,我們也會幫你看著她。”
“她下次要還這麼胡言亂語,我們幫你打她,絕不會讓她再亂說什麼的。”
村民也紛紛跟著附和,這顧大郎讀了書厲害的狠,這點事就要鬨到衙門去,不過他說的話也在理,軟丫頭不能說話,隻能由著彆人亂嚼口舌無法分辨,當哥哥的是要幫她立起來才是,同時心裡也在琢磨自家孩子。
有幾個不聽話的,也要好好教育一番,不要去亂嚼嘴巴。
牛大丫滿臉憤憤,她壓根不信顧懷陵會鬨到衙門去的話,扭頭看向一邊,卻見先前把自己摔出去的那個人正垂眸懶散的玩著腰間的荷包,修長白皙的指尖隨意勾著一個緋紅金絲的萬鶴荷包,下麵綴著金線流蘇。
荷包鼓鼓囊囊的,一看就很多錢。
“還愣著乾什麼,快跟我們家去!”
牛嬸拉著牛大丫就要走,今天臉都被這個丫頭丟光了,為了一個還在相看的男人鬨到這個地步,這附近還有誰敢要她?牛嬸一想到這事就氣不打一處來,十五了,都在議親的姑娘了,怎麼那麼不懂事呢?
牛大丫不肯走,扶著腰喊疼,指著葉驚瀾道:“他摔我了,把我摔傷了,我身上可疼了,要他賠錢看病!”
“看錘子看!”
今天的臉已經丟的可多了,牛父鼓著眼睛瞪牛大丫,這村裡孩子誰一天不摔幾次?摔一次你還訛人錢了?伸手又要去打牛大丫的巴掌。
“好啊。”
口音有些奇怪的川話冒了出來,竟是那位一直沒出聲的猩紅大氅的貴公子,顧軟軟詫異看他,這半年都學會川話了?
葉驚瀾取下手裡玩了好一會的荷包,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你想要多少錢?”
牛大丫看著葉驚瀾手裡那個鼓鼓囊囊的荷包,“一兩,要一兩銀子!”
一看他的錢就很多,一兩隻是小意思。
這下子連牛嬸都恨不得鑽進地裡了,先不說她是不是裝的,就算有些痛,去郎中那裡弄些跌打酒也不過幾文錢的錢,居然敢張口一兩銀子?
自己姑娘到底怎麼了!
“好啊。”
葉驚瀾笑著答應了,居然直接低頭打開荷包,然後取了一疊銀票出來,拿著手裡的銀票晃了晃,“這是一千兩。”牛大丫眼睛都紅了,恨不得一雙眼睛都黏在銀票上,葉驚瀾手晃一下,她眼睛也跟著晃一下。
他緩緩笑了,一雙桃花眼笑的璀璨又奪人目,清潤的聲音也染上了絲絲蠱惑,“我沒有銀角,隻有一百兩一張的銀票,你確定你隻要一兩嗎?”
牛大丫吞了吞口水,“那,那你要給我多少?”
是要直接給一百兩嗎?
葉驚瀾回身看著村裡這株大銀杏樹,這銀杏樹許多年了,樹老有神,所以村民還為它修了一圈高高的台階圍著,大約半人高,直接用銀票指著那處台階。
“我摔你一次,你要價一兩,你站上去,背摔從上麵倒下來。”
“摔夠一千次,這一千兩就是你的。”
牛大丫從銀子的誘惑中回神,看向那台階,那台階就半人高,小孩都能從上麵跳下去,摔一兩次不打緊,可摔一千次?再不高,一千次下來,屁股也要摔爛了!實在不舍的這些錢,竟還問,“一百次行嗎?”
“嗬。”
葉驚瀾輕笑,眉眼驟冷,“要麼一文錢沒有,要麼一千兩。”
“一千兩給你買棺材,夠不夠?”
視線在那一刹那變得極冷,漆黑瞳孔沒有半分情緒,冬日裡的陰冷忽然就全鑽進了那雙本來極為燦爛的雙眸,牛大丫絲毫不懷疑,他是想弄死自己的。
“啊啊啊啊,鬼!”
牛大丫駭極了,竟是直接轉身就跑了。
牛大丫跑了,其他人也不敢看葉驚瀾,這位小公子剛才真的好嚇人,明明生的這樣一副好樣貌,但戾氣太盛,其他人也紛紛散了,劉棗也偷偷想走,“等一下。”出聲的是顧懷陵。
顧懷陵走到渾身僵硬的劉棗麵前,低聲:“不要再來這裡。”劉棗抬頭,想要辯解,最開始確實是牛大丫把顧軟軟牽扯進來的,自己沒有提,可是顧懷陵完全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冰冷道:“再來這裡,劉向南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劉棗震驚的看著顧懷陵,顧懷陵垂眸平淡看著她。
劉向南本隻是斷了子孫根,身上的傷倒是養好了,可是幾個月前,忽然來人又將他打了一頓,連雙腿都斷了,徹底殘廢躺在家裡,這幾個月脾氣越來越奇怪,家裡的人都受不了他了。
難道,這是顧懷陵做的?
看著顧懷陵毫無情緒的一雙眸子,劉棗怕極了,和先前的牛大丫一般,直接拔腿跑了。
*
“顧大哥。”
剛進顧家堂屋,葉驚瀾忽然道:“我好像有些受涼,去你屋裡躺一會?”顧懷陵回頭看著他的眼睛,兩人無聲的對望了一會,“兩刻鐘,不能再多了。”葉驚瀾點頭,然後抬腳走向了顧懷陵的屋子。
顧軟軟顧懷月薑氏都不解的看著顧懷陵。
什麼兩刻鐘?
顧父顧二叔還沒回來,幾人做在堂屋喝了一杯熱茶,薑氏道:“懷陵你這衣服真好看,我剛才都不敢認你了!”
這一身看著可真貴氣。
看著嬸嬸的神情,顧懷陵也知道了先前為何爹和二叔不敢上前了,被匆忙帶去了地牢,什麼衣服都沒,俞叔叔根本就沒出現,每天都有人送換洗的衣物來,不換就沒衣服穿,就隻能穿他們準備好的衣服。
穿了好幾個月都習慣了,是以都忽略了這些衣服和自己的家境不符。
無奈的笑了笑,將事情簡略說了一遍,薑氏正要問那位小舅舅,顧懷陵卻突然扭頭看向正在倒茶的顧軟軟,“軟軟,驚瀾有些不舒服,你去給他送些熱水。”
驚瀾?
顧軟軟眨了眨眼睛,驚瀾是他的字麼?
這半年薑氏一直都沒給顧軟軟相看,就是因為顧懷陵說過這事他有打算,隻是他人一直不在,也不知道他打算的是誰,現在聽到這句話,就知道打算的是那位葉小哥了!
眼睛一亮,自己可喜歡葉小哥,早就盼著他能來娶軟軟了!
“快快。”直接提了一壺熱水塞到顧軟軟手裡,推著她往外走,“快去,彆讓人冷著了。”顧軟軟這才回神,垂著頭,雪頰羞紅的往顧懷陵的屋子去了,也明白了他們說的最多兩刻鐘是何意。
顧懷月扭著頭眨巴著大眼睛看著顧軟軟離去的出側臉,“阿姐怎麼臉紅了?”薑氏回身入座,抬手將她的臉掰正,“小孩子不要管。”
顧懷陵的屋子在東邊,走過一條走廊再拐個彎就到了,遠遠看著房門大開,顧軟軟腳步慢了些,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害怕,小步小步挪著往那邊走,剛至門邊還未抬頭就被人拉著手腕拽了進去。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顧軟軟踉蹌了兩步,手腕被鬆開,冷冽的寒梅香從後身傳了過來,葉驚瀾從身後環住了顧軟軟,俯身,被風吹的冰冷的臉頰貼在了顧軟軟的耳畔,顧軟軟小小瑟縮了一下,提著茶壺的指尖驟緊。
半年不見,他的聲音也似乎變的低沉了,微潤的呼吸噴薄在耳畔。
他說:“剛才有沒有嚇到?”
作者有話要說: 大肥章啊,誇誇我,用營養液砸我,最後一天了,明天晚上營養液就清零啦,拜托拜托
謝謝寶貝的地雷昂,破費啦,啾!
秋生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12-30 00:3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