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2 / 2)

我就抱怨一句長江後浪推前浪,怎麼就成頤養天年了?!

“行了。”俞墨將已經看過的密文放到一邊,垂眸斂眉曲指揉著鼻梁,“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他這樣做才是對的,無礙。”

聽到這話,俞凜微微一怔。

俞凜不知陸湛的來曆,但人非草木,相處已快兩年,說句托大的話,俞凜是把陸湛當小輩疼的,陸湛雖行事和常人由著些許不同,但真是個好孩子,他亦生的清貴,哪怕不知他底細,想來也不是刀尖舔血的人家。

既不是,那行事就該收斂些。

可是三爺居然說他這樣是對的?

他來自什麼地方?

俞凜的好奇心從來都不重,因為他深刻知曉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出事,但今日是真的想問問,陸湛到底從哪裡來,一個還不滿十四的小小少年,活人喂虎,三爺居然說是對的?

“三爺。”

不待俞凜發問,門口傳來聲響。

俞墨頷首,“進。”

來人呈上了兩封信。

俞墨接過,看著手裡的火漆紅信,第一封並未署名,隻角落一大刀闊斧的龍字,俞墨將它拿開,當看到第二封時,鳳眸微凝。

俞凜也看到了,不由出聲,“這,這八小姐怎麼……”

話音未落,俞墨就徑直抬手將信封移到了燭台上方,火舌很快蔓延,將信封上的【姐夫親啟】四字也慢慢燃燒成灰燼,俞墨冷眼看著這封還沒拆的信封徹底被吞入火舌之中。

燒完信,俞墨拆開了第一封信。

*

夜幕剛升,俞墨起身去了陸湛的院子。

陸湛正在院子裡和驃騎大將軍玩,它最近迷上了丟球的遊戲,陸湛將球隨意一拋,驃騎大將軍就閃電般的追了出去,幾息就喘著氣跑了回來,將球放到陸湛手上,陸湛再丟,它有馬上飛奔出去,往返數次,樂此不疲。

“殿下,奴才來吧?”

一直守在一邊的雲七察覺到了陸湛的心不在焉。

陸湛點頭,將球給了雲七,驃騎大將軍也不介意誰來丟球,隻要能讓它撿球就行,玩的十分高興。

雲七一邊丟球和驃騎大將軍玩,一邊小心翼翼的詢問,“殿下可是有什麼煩心事?不如說出來,奴才雖愚笨,也能勸解一二。”

陸湛並不回應,隻垂眸若有所思,見狀,雲七也不敢多問,誰知過了片刻,陸湛忽然道:“懷月平日很忙?”

雲七不解,好端端的怎麼說到顧二姑娘了?

心裡正斟酌回話,卻聽得下人來報,說俞三爺來了,陸湛起身整裝迎了出去,見到俞墨後,躬身問安,“三爺。”

即便已快兩年,但每次看到陸湛給自己行禮的時候,俞墨都會眼皮一跳,點頭,也沒進去,隻將信封遞給他,和信封一並的,還有五千兩銀票。

陸湛不解看著俞墨。

俞墨抿唇忍笑,“你外祖得知你賣藝掙銀子,特地送錢來了。”

雲七這邊將陸湛那日戴貓耳的事情告訴了京城龍家,龍家那邊的震蕩自不必提,皇子,皇子跑去賣藝了!

可人在京城實在鞭長莫及,龍老將軍是非常信任俞墨的,不然也不會把陸湛托付給他,可暗衛不會說謊,也沒人去杜撰這事,所以,龍老將軍非常不理解,銀子多到能填江的俞墨,怎會讓陸湛去賣藝?

信上委婉的詢問了緣由,雖沒明說,但這五千兩銀子的意思很明顯。

拿著花,不要再去賣藝了!

陸湛接著雲七手裡的燈籠一目十行的將信看完了,等看到末尾說的讓自己儘情花,會儘快再送銀子來,低頭看了手裡五千兩銀票半響,皺著小眉頭。

“龍家這麼窮?”

是的,第一反應是龍家這麼窮。

雖沒明說,但給了這五千兩後說儘快再送,儘快,那就是手裡沒有多餘的銀子了,堂堂護國將軍府,窮成這樣?

陸湛一直長在深宮,跟龍家沒有半分接觸,唯一的接觸就是出宮的時候草草和龍老將軍見了一麵,也不過說了兩句話就再次分彆。

雖然不知龍家,但陸湛知道打仗是很掙錢的,不是糧餉,是戰爭財。龍家百年將族,經手的戰役不下百場,勝仗占七成,其中還包括數個邊境富饒小國,將士攻城,掃蕩是必然,就算上交國庫,那也是過了好多人的手。

就算龍家一心為國不行那中飽私囊之事,但父皇的賞賜向來大方。

再怎樣,也不會窮到這地步吧?

“因為龍家的錢都去養玄甲軍了。”

玄甲軍是龍家的親衛軍,百年經營,哪怕仔細篩選數目也已經很龐大,玄甲軍所需軍糧盔甲刀刃都是龍家供養,玄甲軍一旦傷亡,撫恤金銀也是尋常將士的五倍,也是龍家出錢。

俞墨負手仰望夜空,今夜無月無星,黑幕沉沉,似大雨將至,“不知撫恤金高於常人,若將士家中隻剩老幼病殘,龍家也會給他們做工的機會,龍甲名下的田鋪,所用人都是將士親族。”

聞言,陸湛讚道:“外祖大慧。”

是慧,而非大善。

陸湛親情從來淡漠,更共情不了旁人的情緒,聽到這樣的事情,也不會稱頌龍老將軍善良,隻道他會平衡之道,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忠心,或許效忠誓言時是真心的,但隨著滄海變幻,誰又能初心不改?

將將士家人攥在手中,也安撫,也是人質。

甚好。

“不是他。”颯颯夜風中,俞墨的聲音有些漂浮,“你外祖一生戎馬赤膽忠心,他玩不來製衡之道。”

陸湛:“是誰?”

誰?

俞墨的思緒忽地飄遠,恍惚回到了當年,年少輕狂的策馬揚鞭,紅衣烈烈,金鞭淩空舞來,看似柔軟,卻生生劈出了破空之勢,掙紮幾息還是被拖下了馬,颯爽得意的聲音也隨即響起。

【俞三,這馬上是我的天下,你打不過我的。】

這記憶太久遠了,久到已經想不起她的模樣,隻記得她的狂妄,比自己還狂。

“……你七姨,龍君惜。”

一個有著柔弱閨名卻在軍營長大,十七歲時打遍軍營無敵手,卻死在了十九歲時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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