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張(1 / 2)

顧二嬸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見顧軟軟提著一隻沒了頭的鵝呆呆站在原地, 不由幾步上前,“出了什麼事?”

顧軟軟搖頭, 看了一眼手裡的斷頭鵝,頭都沒了,鹵是不能鹵了, 今晚中午吃紅燒鵝吧,燒水拔毛,順便將鵝嬸那番讓人啼笑皆非的話說了。

顧二嬸聽完眉頭一豎,“那婆娘是不是腦殼有包?她當我們家好欺負是不是?!”說著就提著菜刀要往外衝,顧軟軟連忙把人攔住了,顧二嬸還不樂意, “你起開,今天就要讓她曉得姑奶奶的厲害!”

“嬸嬸。”顧軟軟將她的菜刀搶了過去, “你這一鬨開, 萬一她哭鬨說毀了她女兒的名聲非要貼上來呢, 反倒襯了她的意了。”

顧二嬸剛想說她哪來這麼厚的臉皮, 不過馬上想到這鵝家人平時的無賴行徑,還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原地叉腰氣得不行, “那怎麼辦,就由著她來碰瓷來惡心人了?”

忽然覺得侄兒女婿能乾也不是好事,就因為能乾所以要臉,有些事情不好明著來,若是以前, 直接打一架也不必顧慮什麼。

顧軟軟給她拍背順氣,輕聲道:“我先問你幾個情況。”

顧嬸嬸:“你說。”

“這鵝家的人,在咱們村真無親無故?”

“沒有,沒一個認識他們的。”

“那他們搬過來後,可有親戚來探?”

顧二嬸仔細想了想,“反正我沒看見過,也沒聽人說過。”她這麼一說,顧二嬸也覺得奇怪了,是了,又不是天生地養,誰家沒幾個親戚?這鵝家人都搬過來幾年了,沒見他們走親也不見親戚上門。

“難道。”顧二嬸一臉驚恐,“他們是犯了事躲咱們這來的?!”

“應該不至於。”顧軟軟搖搖頭,“咱們不清楚,村長總該知道的。”不過就那家人的行徑,怕是惡心事不少,就不知道這村長為什麼會答應他們搬進來了。

顧二嬸想了想,回屋去拿了些東西,“軟軟,你先忙著,我去找村長媳婦套套話。”顧軟軟點頭,目送她離開。

二嬸一向爽利,應該能套出一些話。

這邊村長也正在唉聲歎氣。

“悔啊,我是真的後悔啊!”當初要不是孫子成親這銀子實在不湊手,他是真的不會放鵝家人進村的。

他媳婦周氏歎著氣,“也不怪你,要是沒這銀子,孫子也成不了家。”說著又怒著臉罵,“但這家人也太惡心了,當真是又蠢又毒,連顧家都敢去招惹了!”

平時惡心鄉裡就算了,竟還去招惹顧家,人家現在這麼能乾,動動手指頭就能摁死你,不過是懶得理她罷了。

村長現在一心隻想弄狀元坊,他是絕技不會得罪顧家人的,若是鵝家人還不知收斂,他是一定要警告一番的。

其實他更想把這家人趕出去,但無奈當初收了人銀子。

這又回到了原點。

悔,太悔了!

兩夫妻正唉聲歎氣,紮著雙丫髻的小孫女噠噠跑了過來,奶聲奶氣道:“祖母,顧家的二婆婆來了。”

顧二媳婦來了?

周氏忙將小孫女哄了出去,顧二嬸提著東西滿臉怒氣的走了進來,“村長,這事我真的忍不住,你一定要給我們家主持公道才是!”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你先彆氣,好好說說。”周氏連忙拉著她坐下。

“哎,這事我都沒臉說!”顧二嬸氣得跺腳,緩了好一會才道:“這世上還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呢?什麼叫我們軟軟不能生啊?”

顧二嬸這次就得把流言給製止了,她也知道,軟軟幾年不曾生養,就算沒人拿到麵前來說,背地裡肯定少不了嘀咕,“不是我們家軟軟不能生,是女婿說了,兩人年紀還輕,想過幾年再要孩子,這才沒有生的。”

顧二嬸一臉不解,“說破大天這也是人夫妻兩口子的事,女婿的舅舅也見沒著急啊,怎麼那麼多人關心呢,這孩子生了是他們來養嗎?”

“咳。”村長兩口子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他兩其實私下也嘀咕過,隻是沒跟外人說罷了。

“行,我知道,這大嘴巴的人到處都有,說就說吧,你彆到我們家麵前來說就行。”蹭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但這鵝家人是不是欺人太甚了,她居然跑我軟軟麵前說她女兒好生養,想給女婿當妾!”

“還說什麼知根知底以後有個照顧,總比被外麵的大肚子狐狸精趕出門來得好。”

“你們聽聽看,這是人話嗎!”

“村長這事你必須得管了,這人太不要臉了。”

*

“什,什麼?”村長驚得都坐不住了,也跟著站了起來,“她,她真的這麼說了?”他知道鵝家人惡心,但他不知道人能不要臉到這地步。

“我還能拿這話哄你?”顧二嬸冷笑,“她悄摸摸的背著人去找軟軟說的,也是我當時正好不在,要我在,我一定跟她拚了!”

打量我們軟軟脾氣軟和好拿捏?

想得美!

“不,老顧不是這意思,沒說你哄她。”周氏蒙著臉打圓場,“他是不敢相信這人的臉皮居然這麼厚的。”

其實她也覺得不可思議。

“我也不怕告訴你,我當時知道後就拿著菜刀要往外追,是軟軟把我攔住了。”說到這,顧二嬸語氣鬆和了一些,“她說不能下村長您的麵子,您應該知道些情況的,好歹跟您通個氣。”

“你就跟我說說,這鵝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好歹讓我們摸個底心裡有數。”

村長本來就一直在後悔放了鵝家人進村,如今這顧家的態度也很明顯,來問他隻是給他麵子,若不說,他們就要自己去查了,以顧家目前的能耐,這鵝家的往事根本藏不住,還能來問他,是真的給他麵子了。

村長摸了把臉,長歎一聲。

“是我當初鬼迷心竅了……”

這鵝嬸嚇得跑回了家,回家關好院門回到自家地盤,她的膽子又回來了,叉著腰喘著氣,越想越覺得氣不過,一個年輕小娼婦,自己還收拾不了她了?

顧家是厲害,厲害又怎樣?讀書人家最重名聲了,看著光鮮實則最好欺負,這點鵝嬸非常清楚,她已經實踐過一回了,隻要抓不到把柄他們就必須得吃下這個硬虧。

轉著眼睛想壞點子,忽有一計,這顧家不是三日後的流水席嗎,這樣的喜事丟臉了可就好玩了,她得意地笑了起來。

“娘你在哪?快來給我換衣裳!”

裡麵傳來一聲醉醺醺的男聲,鵝嬸歡喜的應了一聲,“娘來了,這就來!”

*

在家的顧軟軟已經將大鵝燉上了,香味晃晃悠悠地飄了出去,勾了好幾個小孩進來,顧軟軟給他們喂了好些糖,聽到腳步聲後抬頭,是顧二嬸回來了,她一直皺著眉,甚至有點犯惡心的感覺,起身去扶她,“怎麼了?”

“我是被鵝家人給惡心的。”顧二嬸擺著手坐在小馬凳上。

“你都不知道他們有多惡心人。”

“原來她那個兒子都有過兩個媳婦了,還都被他給打死了。”顧軟軟瞪大眼,坐到二嬸旁邊,聽她細說。

這顧家村在安漢縣北邊,這鵝家人原來卻是南邊的梨花村人,她早早守寡,好在有一兒一女,亡夫留了不少銀錢,日子也過得去,偏這兒子整日喝酒打人,誰家願意把閨女嫁給他?

沒人願意,他們竟把注意打到了劉秀才的身上。

這劉秀才身子不好妻子也早早地去了,他膝下就一個女兒,小姑娘斯文柔弱,幾乎不出門的,那次也不知被誰給勾的出了門,就被鵝家那個孽障壞了名聲,不嫁也得嫁。

結果嫁過去沒多久就死了,都說她是被打死的,身上都是傷痕,鵝家死活不認,隻說她是自己摔了的。

顧軟軟握緊了拳頭,“沒報官麼?”

“沒有。”顧二嬸一臉唏噓,“那劉秀才身體本來就不好,女兒被壞了名聲後就一直起不來身了,得知噩耗後就吐血也跟著去了。”

劉家又沒彆的親戚在,誰還多管閒事去報官?

顧軟軟深呼吸抿唇,俏臉微怒,片刻後才道“那第二個呢,都知是這樣的人家了,還嫁進去?”

第二個也是不想嫁的,隻是被家裡人逼著,因為這鵝家得了劉家的死人財,彩禮給得足,自有那不把女兒當人看的人家願意給的。

顧軟軟也知是白問了,姑娘自己肯定是不願意的,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歎了一聲,“那鵝家人是怎麼躲出來的?”

顧二嬸:“第二個姑娘也是被打死的,她死了她那爹娘老子兄弟全來了,都是來要錢的,不給就鬨,不給就見官。”

“兩家人鬨翻了天,還真去了府衙,也沒個章程下來,最後她那畜.生兒子被人套麻袋打斷了腿,說不給錢就讓他償命,這才連夜收拾東西跑了。”

顧軟軟本以為這鵝家就是惡心人,誰知竟還有兩條人命在身上,原來都買房買地還不事生產都有銀子用,都是人血饅頭換來的,那兩個姑娘何其無辜?

她忽然彎身嘔了幾聲,把剛進來的葉驚瀾嚇得,幾步就過來蹲下扶著她,“怎麼了?”顧軟軟搖頭,“沒事,就是被惡心到了。”

她坐了一會兒就緩了過來,葉驚瀾見她是真沒事,這才道:“這事教給我,我來辦。”他剛才是被顧懷陵拉走了不知道這件事,但俞墨知道啊,俞墨直接告訴了他。

他甚至還比顧二嬸更先知道鵝家人的底細。

“我會讓他們得到教訓,你彆氣了。”

顧二嬸也道:“這事交給他,你彆想了,為這種人把身子氣壞了不值當,你也彆做飯了,快去歇一會。”說著就給葉驚瀾使眼色。

葉驚瀾手一用勁就把她攙了起來,顧軟軟這會子確實沒有做飯的心思了,有些沉默地回了房,回房後葉驚瀾就抱著她坐在腿上,像小孩兒那樣哄她,“怎麼了,還生氣呢?我一定給你出氣,彆氣了。”

“不是生氣。”顧軟軟抱著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了他的肩窩,他瘦,肩膀也是硬邦邦的,靠著並不舒服,但顧軟軟此時特彆需要他的氣息,熟悉的鬆木冷香能讓自己舒適下來。

“我就是為那兩個女孩兒可悲。”

聲音隱有哭腔,“咱們以後還是生兒子吧,女孩子在這世道太不安全了。”

“不可能。”葉驚瀾說的無比篤定,“我的女兒不可能遇到這種事,有我在。”

“可是人生在世意外太多。”顧軟軟不知為何,一下子悲觀了起來,心中愁緒滿滿,“萬一咱們不在了呢?萬一她也遭受了這樣的事情呢……”

說到這,顧軟軟竟直接悲從中來直接哭了出來,這件事她是絕對忍不了的,便是死了也忍不了,抱著葉驚瀾嚎啕大哭。

葉驚瀾被她哭懵了。

成親這幾年,除了床上,從來沒見她哭過,而且還是這種嚎啕大哭的哭法。

“沒事啊寶寶。”他嚇得聲音都有點抖,“你相信我,真的不會出現這種事,就是我要死了我也一定會安排好她的路,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天知道這女兒什麼時候來呢,怎麼就開始擔憂她開始哭了呢?

“嗚嗚嗚!”

顧軟軟完全聽不進去,就抱著他哭,哭的可傷心了,甚至把外麵的人都驚動了,顧懷月一臉驚疑地站在房門外,阿姐在哭嗎?

*

顧軟軟壓根不理葉驚瀾就一直哭,哭到最後累得睡著了,葉驚瀾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到床上,將她臉上的殘淚拭去,一頭霧水,她這兩天的情緒真的很不對勁。

顧軟軟一直都是安靜溫和的人,她的情緒起伏並不大,所以葉驚瀾才會時常去逗她笑一笑,讓她快活一些,但這一個月,她似乎很容易生氣也很容易鑽牛角尖,本來隻是個猜測,但今天的事顯然肯定了他的猜測。

怎麼突然就易怒易悲了呢?

她這麼一個堅強的姑娘,怎麼突然就隻能看到死路呢?

女兒家確實生活不易,但可以好好教導她們,讓她們在有限的環境裡活出自己的風采,更差還能讓她們學武呢,性格強勢又有武藝傍身,誰敢去欺她們?

可媳婦兒竟一點都想不到這些,甚至說不要生閨女。

她怎麼突然這麼悲觀了起來?

小日子要到了嗎?葉驚瀾想到一個可能,他眯著眼算了算日子,嘶,這日子已經過了,媳婦兒這個月還沒換洗呢。

身體出什麼問題了嗎?

葉驚瀾一臉凝重的開門準備去找個大夫,誰知一出門就看到顧懷陵顧懷月陸湛三跟門神似的守在門口,一個比一個嚴肅。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