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秋獵時的相見自己還隱有竊喜,她又叫又吹口哨的,是心悅自己了吧?本想找她問問,若她真的心悅自己,就可以馬上成親了呀。
誰知道———
自從上次秋獵一彆,他就再也沒看到顧懷月了,在鋪子裡等了兩個月也沒等到人,鼓起勇氣去葉家她也不出現,自己總不能強闖姑娘家的閨房。
一直相思到現在,紅豆都熟爛掉進泥裡了。
她為什麼要躲自己?
秋獵的時候她口哨不吹的還挺起勁的嗎?
難道她有心悅的對象了?
所以,自己黯然神傷的時候,她和一個狗男人在兩情相悅?
想到這個可能,陸瀚似乎已經預見她一身大紅嫁衣笑著走向狗男人的畫麵,他一個抽噎,差點當街哭出來。
一直悄咪咪跟在陸瀚身後的侍衛在心裡長歎一聲,殿下這是何苦,連皇上都被說懵了,怎麼還搞不定一個姑娘呢?他有心想勸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能默默跟著,餘光一直注意周圍。
當看到某個人影時眼睛一瞪,凝視細看後臉色一喜,幾步走到陸瀚身邊。
“殿下,殿下。”
陸瀚看清來人,臉色一沉,“不是讓你們彆跟著嗎!”
侍衛這會顧不得他的訓斥了,指著那邊,“顧二姑娘!”
陸瀚神情一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紅色披風兜帽,帽簷一圈兒雪白狐狸白,襯的她小臉瑩潤如玉。
可不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身為陸瀚的近身侍衛,他當然知道自家殿下看似聰慧其實很憨的內在,他正要出謀劃策,咱得裝作偶遇邂逅,姑娘家就喜歡那種驀然回首的調調。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自家殿下瘋狗一般的就竄了出去。
兩腿掄得都有殘影了。
侍衛:“…………”
很好,他已經預見殿下回宮後躲屋裡暴哭的場麵了。
*
今天文南街還挺清淨的,顧懷月一路走來都沒看到多少人,而且都正月十六了,還有小一半的鋪子沒開門呢。
幸好,她想買石頭的那家鋪子已經開門,她神色一喜,正要加快步伐,身後忽然傳出急促的腳步聲,有人正往這邊飛快奔跑,回頭就見陸瀚已在自己身後。
在她兩步遠的地方,陸瀚停下了腳步。
喘著氣看著她。
數月不見,她眉目如舊,膚色瑩白,朱唇櫻紅,清澈的雙眸裡印著正在喘氣有些狼狽的自己,陸瀚一直看著她。
這個月有好多話想跟她說。
但真的站到她的麵前,光看著她的臉心裡就已經滿是貪婪,想看更多,貪婪到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幾個月第一次出門就能遇到陸瀚,顧懷月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想陰暗揣測他是不是派人盯著自己呢,隻是看著他這大喘氣的模樣和飛奔時衣擺沾上的泥點,這樣狼狽,顯然不是得到消息後的精心準備。
還真是緣分啊……
顧懷月抿抿唇,屈膝見禮,“五殿下安。”
“我一點都不安。”
話剛落,陸瀚臉上就閃過一陣懊惱,顯然他不想這樣說話,隻是沒控製住脾氣,他垂著頭,低聲道:“對不起,我沒有要凶你的意思。”
堂堂一皇子,顧懷月甚至看出了可憐。
她忍著笑意,正要說兩句話緩解尷尬的氣氛,陸瀚的聲音又傳來,他一直低著頭,看不清神情,隻是覺得他的聲音很悶,很失落。
“你為什麼幾個月都不出門了。”
“你討厭我到,連鋪子都不願意去了嗎?”
“你,你不要躲我。”聲音已經帶上了濃濃的哭腔,“如果你實在不願,你說與我聽,我不會纏著你的……”
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陸瀚自然知道她有多愛財,哪怕鋪子已經走上正常軌跡她隻等著收錢便好,她也會親力親為。
可她現在,為了躲自己,連鋪子都不去了。
自己,有這麼不堪嗎?
陸瀚一直知道自己身為皇子,但是沒有達到父皇的預期,可他從來不覺得這有什麼,皇子就一定要勞心勞力為了那個位置奮鬥嗎?自己就想逍遙自在的活不行嗎?
他一直都是這個想法,並且堅定的執行。
可如今,他有點不確定了,甚至有些後悔。
如果自己沒有遊手好閒,和大哥一般,有建樹有能力,她是不是就不會拒絕自己了?
陸瀚越想越難過,越想越無力。
顧懷月還在驚愕,他怎麼會認為自己一直不出門是為了躲他呢?
確實,前兩天是為了躲他,畢竟一直被自己拒絕的人,結果自己反而流氓似的對人吹口哨還不停叫好,是有點尷尬。
但後麵真不是為了躲他。
甚至,已經把這件事都拋到腦後了。
她正要解釋,就見對麵的陸瀚已經無聲哭了出來,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砸,顧懷月懵了,徹底懵了,她上前兩步,有些磕巴的解釋,“沒,沒有躲你,真沒有。”
“我在家裡和張大夫研究給貓兒狗兒洗澡的藥水呢。”
這事她在芙蓉城就已經開始研究了,也有幾個方子,但是效果達不到預期,所以在京城就沒有開聯動的鋪子,但這不代表她放棄了。
本來她隻想嘗試一下,畢竟張大夫德高望重而且還不是獸醫,她隻是順口一提也做好了被打出去的準備,誰知張年無聊,還真的研究了起來。
有這麼一個大夫在,顧懷月當然順杆爬不能錯過了。
就一直逮著他研究。
年前方子就已經出來了,那會兒不出門是臨近過年而且阿姐快生了,自己一心擔心阿姐,鋪子那邊離了自己也可正常經營,所以到現在才出門。
“真,真的?”
陸瀚慢慢抬頭,紅著一雙眼看向顧懷月,眼睫還掛著殘淚。
“真的!”顧懷月怕他不信,連著點了好幾次頭。又道:“若還不信,你可以去問張大夫,這事作不得假的。”
所以不是躲自己哦?
陸瀚不好意思的吸了吸鼻子,正要陰轉晴,這才驚覺自己在顧懷月麵前哭了,而且還是大哭的那種。
完了,她也知道自己是個愛哭包的事實了。
再有一點就是,她根本就沒有躲自己。
所以一切的臆想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難過鋪天蓋地的湧來,陸瀚一時沒有忍住,哭出了鵝叫。
“唔,嗝!”
還不停的打嗝。
太丟人了。
陸瀚捂著嘴巴,還是不停的打嗝,他甚至不敢抬頭看顧懷月,如果在她臉上看到嫌棄惡心的神情,自己會瘋掉的。
他轉身就想跑。
衣擺卻被人拽住了,那力道很輕,甚至輕輕一掙就掙開了。但陸瀚整個人都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慢慢低頭,墨色的衣擺被素白纖細的指尖輕輕拉著,陸瀚快速眨了好幾次眼,將淚意眨了回去,看的真真的。
她,她拉自己了!
顧懷月其實沒想太多,人哭成這樣總不能坐視不理的,見他停住了,鬆開手,又將手帕遞了過去。
好好一皇子,總不能真讓他在大街上淚崩。
那小手剛離開的時候,陸瀚就覺得心一下子就空了,結果隨即又遞了一方手帕來,鵝黃繡瓊花的,陸瀚覺得自己已經聞到了上麵的香味,肯定和她一樣,看似嬌弱,其實滿是生機,是最漂亮的向陽花,吸引自己的追逐。
他慢慢雙手去接,神情幾近虔誠,小心的捧在手裡,回頭看向顧懷月,顧懷月也一直在看著他,見他眼尾緋紅,濃密的眼睫上還掛著經營的淚珠。
瞳色也如雨後天青的透徹。
她怔了怔,迅速收回視線看向一側雪地,臉色有些不自然。
這,這梨花帶雨的樣子,還挺好看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覺得我正文倉促呀,我說了,都會有獨立番外,大哥和陸湛甚至俞墨的事業線,他們發展路線不同,部門也不一樣,所以我才分開番外獨立寫,他們的番外時間線都是亂的,你們看劇情就好。
不要急,想看的都有,我番外字數還蠻多的,不會爛尾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