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知看著季容喝完湯藥,吃下糖,這才起身離開。
房間裡麵又恢複了沉寂,季容手指微動。
到底還是個小孩,冬天裡身體也是暖暖的。
不像他。
如果要說,季容最討厭的季節,那必定是冬天。
就像現在,身體虛弱得連起身都困難。身體冰冷,手指都有些僵硬。
隻是,不過幾分鐘,許知知又推開門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個粉色的東西。
季容微微抬眸,看著朝他走過來的許知知。
許知知眨了眨眼睛,把手中的暖手袋遞到季容手上。
頓時一股熱流在手上傳來。
很暖。
許知知在一旁打字:這個可以暖手,但是要充電。
季容盯著上麵的兔子圖案沉默了兩秒,道,“我不用。”
類似的東西徐管家給他準備了很多。
隻是季容一向不喜歡這種麻煩的東西,冷一些,也不會怎樣。
許知知不肯,手指噠噠地打字。練了一段時間之後,她打字速度明顯比之前快了很多。
許知知:手冷著,你會難受。
季容神色微頓,深褐色的眸子蕩起淺淺的漣漪,又很快消失不見。
很好,會心疼他。
總算是沒白對她好。
低頭看了一眼粉色的暖水袋,上麵還有兩個兔子耳朵,像極了小姑娘眨巴著眼睛看著他的樣子。
許知知見他不排斥了,眉眼彎彎,繼續打字:我明天給你買一個新的。
這個還是安韶給她的。要給季容用的話,怎麼也不能是拿一個彆人送給她的。
“嗯。”
第二天,季朝又在飯點準時來了。
雖然他家的廚師做菜也不錯,可是小洋樓裡麵隻有他一個人,吃飯得多寂寞。
“二少吃點水果吧。”沈姨看了一眼季朝,有些欣慰。
季朝以前從來不會這麼認真地看書,也就是考試的時候臨陣抱佛腳而已。
“嗯。”季朝含糊地應了一聲,繼續盯著書本上的內容。
他就不信了,這回他那麼認真學習了,還比不上一個啞巴。
這一次,他一定要超過小啞巴,好讓安韶對他刮目相看。
吃著一個香蕉,季朝餘光看到許知知從外麵回來,手裡還拿著一個禮物盒。
“喲,原來去買禮物了,送誰的啊?”季朝笑嘻嘻地湊上前。
許知知下意識地把禮物護在身後,可是她哪裡比得上長手長腳的季朝動作快,一下子就拽住了她的禮物盒,“給我看看唄。”
季朝隻看見得裡麵有個盒子,上麵寫著暖手袋。
等等,暖手袋?
他正好需要啊!
“送我的嗎?”季朝嘿嘿一笑,剛想要搶,突然感覺熟悉的冷意襲來。求生欲迫使他抬頭,果不其然看到了下樓吃飯的季容。
許知知小臉鼓鼓的,著急地看著他,想要去搶季朝手上的袋子。
“還給你,我就是開個玩笑嘛,哈,哈……”季朝欲哭無淚,怎麼每次欺負這小啞巴,都能被他哥看見。
垂喪著腦袋,季朝很是識趣的打道回府。
嗯,再不走的話,他哥就得主動趕人了。
不過,這禮物,到底送給誰的?
見季朝走了,許知知才仔細查看了一番禮物盒,確認沒有任何的損壞之後,才淺淺地鬆了一口氣。
“過來。”
許知知聞聲抬頭,這裡隻有她。抱著袋子走了過去,季容垂眉打量了她一眼,個子依舊沒怎麼長。
也是,女生到了高中之後,基本不怎麼長個。
小小一隻,剛剛到他的肩膀。
這麼一看,小姑娘皮膚倒是比之前好了很多。睫毛細長而密,輕輕地掃著。
見她把袋子遞到自己麵前,季容淡聲問了一句,“什麼?”
許知知把裡麵的盒子拿出來,季容低頭一看,上麵印著圖案。是一個淺藍色的暖手袋,比起許知知的,簡單得多了。
甚至上麵都沒有什麼圖案,純色的藍。
許知知看著他:不喜歡嗎?
的確談不上喜歡。
隻是,小姑娘第一次認真地挑選禮物,先前還那麼在意自己會不會被拋棄。
要是這次拒絕了,估計又得多想。
“嗯。”季容道,不意外地看見許知知甜甜的小酒窩,心神晃了晃。
小姑娘的確是張開了,比以前好看多了。
一周後,到了跨年夜。
學校連著元旦一起放了三天假。
許知知不太喜歡冬天,原本打算窩在房間裡麵好好地看跨年夜。
結果季朝覺得她的生活太過無趣,硬生生地把她給拽出去了。
外麵的冷空隙襲來,許知知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顫。
季朝一回頭就看見她那個慫樣,無語地犯了一個白眼,“真慫。咱們這南方好不容易下場雪,躲在家裡做什麼!”
領著許知知到籃球場上,季朝揮手,“哥幾個都過來。”
“喲,朝哥,怎麼把她帶來了?”一個男生留著長發,頭發還染成了金毛的顏色。
“帶出來玩玩。”季朝道,指了指地上的雪,“喏,堆個雪人玩玩。”
她真的一點都不想玩。
今天是她生理期的第一天,本來就不舒服。這天寒地凍的,實在是難受得很。
偏偏這人又是季朝,許知知根本沒辦法和他說這些。
季朝也沒管她,團了團個雪球就開始往彆人身上砸。
一時間一場混戰開始。
許知知默默地找了一個離這裡比較遠的地方,找了一個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小腹傳來的下墜感讓許知知有些不適。出來得急了,連暖寶寶都沒有來得及貼上去。
“你臉色怎麼那麼蒼白?”季朝中場休息,沒看見雪人,倒是看見了許知知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
該不會是不舒服吧?
這丫頭的身體本來就弱,要是跟他出門一趟就生病了,那他哥還不得弄死他。
許知知搖了搖頭,這種事情,跟男生說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不好意思。
季朝煩躁撓了撓頭,“那我去給你買杯熱茶,你等會。”
許知知還沒來得及阻止,季容已經轉身大步跑開了。
“你就是那啞巴吧?”之前那個染著黃色頭發的少年突然站在她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也不怎麼樣嘛。”
許知知抿著唇,沒心情理會他。
肚子越來越疼,她隻想趕緊回家好好地躺著睡覺。
要不……先回家,等會再給季朝發個短信好了。
季家。
季容從樓上下來,臉色比之前紅潤了許多。
“季少,外麵下雪了呢。”沈姨是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這一輩子看見下雪的次數也不多,這難免會有些激動。
“嗯。”季容沒什麼興趣。
沈姨笑了笑,突然又道,“知知怎麼還不回來,三點出門,這都幾點了。小姑娘生理期哪能在這冰天雪地裡折騰。”
小日子來了?
季容微微挑眉,難怪今早小姑娘臉色那麼蒼白。他還以為是昨天沒有睡好。
看了一眼時間,季容皺了皺眉頭,“去哪了?”
沈姨趕緊道,“二少給帶出去了,大概就是小區裡麵玩玩雪吧。”
話音剛落,季容已經起了身,準備朝外麵走去。
沈姨驚了驚,趕緊道,“季少,多穿些再出門。”
拿過掛在一旁的外套,沈姨遞給季容,“外麵天氣涼,可得早點回來。”
季容不喜歡彆人質疑他的決定,所以沈姨沒敢阻止他出門,隻是細心地囑咐。
外麵的確很冷,季容都有些不適應地擰緊了眉。
這種天氣,小日子都來了,還敢在外麵待那麼久?
籃球場不近不遠,季容走了一會才到。
“跑什麼跑!”
許知知想要離開,結果被一個男生狠狠地推到在地。地上是石頭路,許知知的膝蓋狠狠地撞上去磨著,即使隔了兩層褲子,也依舊能感覺到疼痛。
應該是破皮了。
“臥槽,你他媽就做什麼!”季朝匆匆回來,看到的就是許知知摔倒在地的場麵。
心口的火直接蹭的就上來了,季朝上去就是一拳,“誰讓你欺負她了?”
那黃毛都被打蒙了,“朝哥你護著她做什麼!她不就是一個孤女嗎?”
神他媽的孤女,這是我哥養的的小姑娘!
季朝懶得和他解釋,正準備扶許知知,便看見不遠處站著的男人。
隨意地穿著一件很厚的大衣,眼裡的冰霜比這寒雪更冷。神色很沉,目光正落在許知知身上。
涼了……
許知知抬起頭,呆呆地看著朝她走過來的男人,眼眶很酸,鼻子也很酸。
她的肚子很疼,手被磨破了,還有小石頭在裡麵,也很疼。膝蓋不知道怎麼樣了,隻有疼痛。
眼淚不自覺地就砸了下來,許知知眼睛通紅,頭發都亂了一些,顯得十分可憐。
季容走過去,半蹲在她麵前,看著她淚眼婆娑的小臉。聲音很冷,“疼不疼?”
簡簡單單地一句話,就讓許知知的眼淚止不住了。
母親離開之後,再也沒有人關心她疼不疼。
是真的很疼,每一處都疼。
看著小姑娘疼得直掉眼淚,季容神色越發地寒冷,微微扶著許知知的腰,把人從地上帶起來。
膝蓋突然直立的疼痛讓許知知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疼……”
聲音沙啞難聽,卻讓季容眼眸狠狠一頓。
他看著許知知,冰冷的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深褐色的眼眸像是一汪被打破了寧靜的泉水一樣,蕩著波浪,怎麼都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