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五年了。
從美國到中國, 過去了這麼多年, 他都沒有再見過趙素應。
她得守在那裡,守著她的老公, 守著她的財產, 守著那些早就岌岌可危的一切。
所以她死都不離開。
她想要的太多,太偏執太一意孤行了。
才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麵。
裴靳趕到弘法的時候,進門, 就看著趙素應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
這裡之前是裴靳的辦公室,他離開之後, 公司暫時還沒有找到人接任。
他不知道趙素應為什麼會突然過來,於助理在電話裡和他說的時候,他慌了。
確實,這麼多年,他隻有這麼一個噩夢。
從十歲開始,整整二十年的噩夢。
她是個打扮的極其優雅的貴婦。
即使已經五十多歲, 可她保養的特彆好, 不願意彆人在自己這張臉上看到任何歲月不該的痕跡。
裴靳停下腳步,麵色清冷,出聲喚道:“趙夫人。”
趙素應坐得挺直,一手輕輕的搭在膝蓋上,抬眼看他。
“小靳,好久不見了。”她的聲音比之前要蒼老了很多, 沉著嘶啞, 聽不出她的情緒來。
“我聽江亭溶說, 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女人?”
趙素應臉上帶著淺笑,唇角輕彎起,竟會讓人產生一種特彆和藹可親的錯覺。
江亭溶早在去年就回了美國,她畢竟在弘法任職了這麼久,回去之後,也還得有事情和趙素應交接。
她所知道的事,也都和趙素應說了。
趙素應那段時間精神確實不太好,可在聽見這個消息之後,她突然就想來看看。
順便得接管了弘法。
至少她這麼多年花出去的心思,不能白費。
“我覺得我應該把你教的很好。”趙素應語氣緩慢,也不著急的慢慢說著。
“我失望的不是你要斷絕關係,而是你竟然為了女人,就放棄了最重要的東西。”
她所謂的最重要,是財,是權,是千辛萬苦奪來的一切。
“什麼最重要?”裴靳站在原地沒動,他轉頭往外麵看,目光在辦公室掃過一圈。
“弘法嗎?”裴靳輕聲問道。
“趙夫人。”裴靳目光收回來,又轉而看向趙素應,目光愈變愈冷。
“您應該知道,您所說的這些,隻要我想要,輕輕鬆鬆都能得到。”
“也隻有你,才會把自己一輩子耗在這上麵。”
他語氣冰冷諷刺,要是以前的趙素應,一定氣得罵人了。
可現在她卻沒有。
她垂眼,反而是笑了一聲,
“是什麼樣的女孩,我能見見嗎?”
趙素應從知道就開始好奇了,畢竟她從小就教導裴靳,要把工作和事業放在第一位,以後成家,也要找能夠幫助自己的。
喜不喜歡的都不重要。
誰這輩子一定要把愛情當飯吃了。
至少她在裴家待了這麼多年,清楚的明白,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什麼都不是。
“不能。”裴靳果斷的拒絕,聲音越發冷冽:“讓她看見你,會臟了她的眼睛。”
趙素應頓了下,低頭,突然又開始笑。
她從領養他開始,就想把他教導成最優秀最完美的人,創造出一個這樣的作品來,她很滿意。
隻是……連他都脫離自己的掌控了……
“其實我一直在想,小鐸要是活著的話,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趙素應麵色漸漸冷了下來,盯著裴靳,道:“我親生的兒子,和我有血緣關係,那樣,才會一直和我站在一邊。”
她說這話,是在諷刺裴靳,冷心冷血。
不是她親生的,終究就不是親生的,再怎麼教,也不會和自己心到一起。
要不是她,怎麼會有今天的裴靳,他還真是個白眼狼。
“不,你應該慶幸他死了。”裴靳冷聲道:“如果他是我,被你這樣一個母親教導到現在,他還不如早就死了。”
提起裴鐸,趙素應和裴靳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
極其難看。
雖然裴靳並沒有見過他,連照片都沒有。
可他也在想,如果裴鐸沒有死,就不會把他牽扯進這一切。
裴靳他還記得,剛剛被領養的時候,他以為自己真的能有一個家,小心翼翼的討好她,想把她當做自己的親生母親一樣對待。
可越到後來,越絕望,就再也沒有想過什麼了。
可她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你遲早會為你的選擇感到後悔。”趙素應站起身來,往外麵走。
趙素應雖然簽了那份解除收養關係的協議,可並不代表她就此罷手。
她隻是明白,裴靳是她再也掌握不住的了,那她就不要再把弘法也丟失掉。
“你以為裴鐸真的是生病死的?”趙素應走到門口的時候,裴靳突然說了一句。
趙素應腳步一頓,回過頭來,難以置信的看著裴靳。
她眉頭緊皺,那一下突然就慌了,追問道:“你說什麼?”
“他房間書架的最底層,有一個日記本。”
裴靳頓了頓,說:“你應該去看看。”
裴鐸死後她沒有再進過那間房,而裴靳也是有一次想找書,無意間發現的。
還很小的孩子,卻在日記裡敘述了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成熟,和他所承受的所有痛苦。
他期待解脫。
趙素應的瞳仁緊縮,手指緊緊的捏在了包上麵,那瞬間天崩地塌,自己所有的認知都顛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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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檸檸玩到晚上九點多才回來的。
陸遠嘉和初六剛剛回去了,蘇錚和蘇檸檸本來也準備走,可她突然發現裴靳的車停在下麵。
於是她也就不鬨著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