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1 / 2)

韓迎蝶早就領會過成晗菱的犟脾氣,隻要是她認定的,誰勸都沒用,當初九皇子是如此,現在霍謹博亦是如此。

韓迎蝶還是不理解∶"你就從來沒想過你們將來不能在一起?"

成晗菱扭頭看她∶"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他隻是你府上的小廝,你真當這是話本,窮書生和富家小姐會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霍謹博的身份還不如窮書生呢,如果外人知道這件事,他們隻會嘲笑樂怡郡主自甘輕賤喜歡府裡的下人,成國公和世子也不會答應。"

"而且即便你們會在一起,就真的能幸福嗎?你從小到大過得都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你覺得幾百兩的首飾不算什麼,可他會不會覺得你揮霍無度,彆說你花的都是自己的銀子,男人都極其不要臉,他覺得你進了他的門,那所有東西都得是他的。"

"為什麼自古以來總說門當戶對,這是千百年無數教訓得到的真諦,身份差距過大是不可能幸福的。"

韓迎蝶殘酷又冷靜地陳述兩人在一起的重重困難。

成晗菱聽到這些話神色平靜∶"你說得這些他都說過。"

"什麼?"韓迎蝶愣了。

"他還說如果我勉強他和我在一起,等他有朝一日身居高位,便會與我和離甚至休妻。"

韓迎蝶聽得腦子發懵∶"他真敢這麼"

"他就是這麼說的,"成晗菱嘴角上揚,"他在其他方麵聰明睿智,沉著冷靜,似乎沒有什麼事能難倒他,可在感情上他就是一張白紙,我一靠近他的身體裡就會變得僵硬,手腳都不知怎麼放,他總說自己不是好人,讓我彆喜歡他,可他明明可以順勢答應我,利用我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你們總擔心我會被他傷害,可在我眼裡他就是一隻把自己縮進了殼裡怕被傷害的蝸牛,隻要我能讓他安心地從殼裡爬出來,那他就是我的,這輩子都是我的!"

成晗菱眼中帶著異樣的光彩,說起霍謹博時眼睛仿佛在發光。

從那日霍謹博著急和她解釋燕鳳樓的事,成晗菱就不相信霍謹博對她全然無感,可霍謹博卻還是拒絕她的靠近,成晗菱不知他在顧忌什麼,她會用儘一切辦法把他從殼裡拉出來。

認識這麼多年,韓迎蝶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成晗菱,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知該如何再勸她,沉默良久才道∶"按照你說的,你今後要麼被霍謹博騙得身心俱傷,要麼幸福一生。"

能說出這樣的話,霍謹博不是太會偽裝就是至誠至性。

成晗菱目光堅定∶"我願意賭一把。"

正如霍謹博所說,成晗菱擁有很多人都沒有的勇氣,敢於搭上一切去賭一個未來。

韓迎蝶沉默一會兒,才輕聲笑道∶"我剛才聽你那意思,人家似乎還不喜歡你?"

將方才的話題翻篇,韓迎蝶臉上帶了一絲幸災惹禍。

成晗菱臉色一僵,惡狠狠地瞪她一眼∶"不用你管。

她至今都沒能讓霍謹博喜歡上她,方才所想的未來更是遠得沒邊。

韓迎蝶掩唇嬌笑,戲謔道∶"好好加油哦。"

話音未落便站起身,離開席間。

成晗菱那個氣啊,用力地咬了一口羊肉,自己坐在那兒悶悶不樂。

男席這邊,陪成晟旻坐一起的是韓國公世子的嫡長子韓瑞戚。

韓瑞戚是永康二十九年的進士,中榜後韓國公以韓瑞戚年幼為由拒絕了永康帝封的官職,讓他去翰林院打磨心性,上個月才離開翰林院,到刑部任從五品員外郎。

韓瑞戚是讀書人,平時溫文爾雅,是個很守禮的君子,但成晟旻是個武人,他可不管什麼禮節,現在是宴會,大家坐一起就是為了喝酒的。

於是成晟旻拉韓瑞戚陪他喝酒,韓瑞戚不好意思拒絕他,再加上他酒量還算不錯,兩人就開始對飲,菜沒吃一口酒倒喝了不少。

等喝了差不多一壇酒,韓瑞戚實在堅持不住,一頭歪倒在桌子上。

成晟旻得意一笑,論喝酒他就沒怕過誰。

人有三急,成晟旻喝了這麼多酒有些憋不住,問了問小廝茅房在哪兒,起身去如廁。

等如廁出來,成晟旻便想著在前院轉轉醒醒酒,等回去如果看到韓瑞戚醒了還能和他繼續喝,卻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

"我和你無話可說,彆擋路!"

韓迎蝶看著眼前的韓霖鵬,眼底滿是厭惡。

韓霖鵬冷笑道∶"你的生辰可是你娘的受難日,在老爺子麵前表現得那麼孝順,怎麼這會兒又大肆慶祝了?"

韓迎蝶目光一冷∶"與你無關,還有彆提我娘,你不配!"

韓霖鵬看著她情緒變化,不以為意地道∶"你娘是我唯一的正妻,她去世多年我都不曾續弦,如何提不得她?"

韓迎蝶不敢置信看他∶"你竟然有臉說得出口,我娘怎麼去世的你心裡會不清楚?"

韓霖鵬臉上閃過一絲病態的笑意∶"我自然清楚,病逝的嘛。"

"胡說,"韓迎蝶怒吼一聲,理智被刺激得有些失控,"娘是被你和那個賤人氣死的,是你狼心狗肺,薄情寡義,娘為了你犧牲那麼多,你卻趁她生病不知廉恥地和她的庶妹私通,娘是被你害死瀉”

"你說錯了,"韓霖鵬想到日前老爺子無情的樣子,臉上帶著一絲殘忍的笑容,"害死你娘的不是我是你,如果不是你年幼,你娘就不會讓你姨母來照顧你,彆忘了當初你可是很喜歡你姨母的,我們能瞞你娘那麼久可是多虧了你。"

害死你娘的不是我是你!

我們能瞞你娘那麼久可是多虧了你!

韓迎蝶聽到這話,怔怔地愣在原地,眼中染上幾分痛苦。

她恍惚中又想起四歲那年,娘親病得很重,娘親擔心丫鬟們會陽奉陰違不好好照顧她,便讓未出閣前和娘親關係很好,如今正好寡居在家的姨母幫忙照顧她。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姨母很溫柔,娘親整日臥病在床沒時間陪她玩,都是姨母陪著她,她很喜歡姨母。

自從姨母進府後,連整日忙於公事沒時間陪她的父親漸漸地來的次數也多了。

父親會記得她的生辰,還送了她一件禮物,雖然那不是她喜歡的東西,可她還是很高興地收了起來,因為那是父親送她的第一份禮物。

後來,父親會和姨母一起帶她出去玩,隻是每次出府後父親和姨母總是會一起消失,直到要回府時才會出現,那時候她還小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她隻是貪戀父親的疼愛和姨母像娘親一般的溫柔,卻不知道他們隻是拿她當筏子,背地裡卻偷偷勾搭在一起。

直到後來,這對狗男女不滿足於出府偷情,開始肆無忌憚地在府裡亂來。

那日娘親的身體好轉了一些,她很高興,拉著娘親去院子裡玩,玩了一會兒她便想父親了,便拉著娘親去找父親,隨後便看到那令人作嘔的一幕。

書房的軟榻上,人前光鮮亮麗的兩人,此時就像兩條赤條條的肉蟲一般糾纏在一起。

汙穢醜陋!

不堪入目!

娘親甚至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便氣得吐血昏過去,當晚便病逝了。

她無數次從悔恨中醒來,痛恨自己為什麼非要拉著娘去找那個畜牲,娘愛了那個男人一輩子,哪怕身體不好還是拚死為他生了個女兒,那樣的一幕是在挖娘的心啊。

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娘就不會死。

如果她不出生,娘就不會損傷了身體根本。

她的出生就是錯誤的。

她這樣的人就不該活著!

韓仰蝶沒有聚焦的眼神漸漸變得崩潰,給人一種破碎感。

韓霖鵬臉上帶著報複的快感,他就不該生下這個孽障,十年前因為這個孽障讓他身敗名裂,十年後老爺子又要因為這個孽障徹底斷了他的仕途。

他一直都知道張氏的死是韓迎蝶的心病,隻要提起便能讓她痛苦。

瞧,他這不就是成功了!

韓霖鵬嘴角上揚,漸漸露出一個瘋狂的笑容,還沒等他笑容擴大,下一刻就被人一拳打到在地。

成晟旻暴虐地看著他∶"畜生,虎毒尚不食子,她是你的親生女兒,你竟然這麼刺激她!"

韓霖鵬擦掉嘴角的血跡,一點也不在意府裡的醜聞被成晟旻這個外人聽去,躺在地上嗬嗬一笑∶"她害我沒了前程,我恨不得她去死。"

成晟旻眼中的暴虐更甚,一點也不顧忌這裡是韓國公府,將韓霖鵬拽起來繼續打,打的鼻青臉腫,頭暈眼花。

韓迎蝶被成晟旻的動靜驚得回神,眼底的痛苦再次埋藏起來,靜靜地看著成晟旻暴打韓霖鵬,眼看著韓霖鵬快被打死了,她才出聲道∶"住手吧。"

成晟旻手下一頓,冷哼一聲∶"算你走運。

用力砍了一下韓霖鵬的後頸讓他暈了過去,免得他再到處亂吠惹人心煩。

成晟旻將韓霖鵬扔在地上,轉身去看韓迎蝶,想到方才那張平日裡美豔張揚的麵容變得痛苦崩潰,心裡很不是滋味,梗著脖子道∶"我這可是幫你,你彆狼心狗肺不知好歹啊。"

韓抑蝶搖搖頭∶"我早就想這麼做了,你確實幫了我。"

成晟旻不太會安慰人,見她似乎還沒從往事中走出來,彆扭道∶"那家夥方才顯然是為了刺激你亂說的,你可彆傻乎乎地信了他的話。"

韓迎蝶垂著眼簾∶"有件事他沒說錯,我娘,確實是我害死的。"

"什麼?"成晟旻愣了。

"當初如果不是我執意拉著娘去找韓霖鵬,她就不會見到那麼惡心的一幕,更不是氣得吐血身亡,是我害死了我娘。"

"你在說什麼鬼話?"成晟旻覺得荒唐,"你娘被氣死,不應該是你爹和你姨母私通嗎?這和你有什麼關係,隻要這對狗男女不收斂,你娘早晚會知道。"

"可若不是親眼所見,娘怎麼會受那麼大的刺激?"

"這個刺激是韓霖鵬帶給他的,與你無關。"

"如果不是我拉著..."

"夠了,"成晟旻打斷韓迎蝶,看著她的眼睛道∶"假如,我是說假如啊,今後某一日我告訴你你的夫婿背著你和其他女子糾纏不清,還帶你去抓奸,你會怪我嗎?"

韓迎蝶搖頭∶"我會感謝你。"

"所以啊,你覺得你娘會怪你嗎?莫非你覺得你娘的胸襟比不上你?"

"不一樣的!"

韓迎蝶抿緊嘴唇,她總覺得如果不是她,她娘還會活得好好的,等身體好些再發現那件事哪怕還會生氣,最起碼不會氣得去世。

成晟旻沒想到韓迎蝶這麼鑽牛角尖,氣惱道∶"平時看著挺聰明的一人,怎麼現在這麼蠢,無論是誰聽了這件事,都不會覺得是你害死你娘,為什麼你非要給自己套上這麼個莫須有的罪名?"

韓迎蝶沉默不語。

成晟旻一陣氣餒,他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寬慰人,結果還失敗了。

他頹然地歎口氣∶"你再好好想想,這事真的不怪你,我先走了。"

韓迎蝶看著他離開,又看看地上昏迷的韓霖鵬,眼底一沉,韓霖鵬不會無緣無故來刺激她,莫非祖父和他說了什麼?

韓迎蝶打定主意等生辰宴結束便去找韓國公問個清楚。

又看了眼臉腫得跟豬頭似的韓霖鵬,韓迎蝶忍不住笑了,還彆說,看到他這副樣子挺解恨的。

另一邊,霍謹博用完飯便來找成晟旻,卻發現他已經不在席間,正要出去找他,卻見成晟旻垂頭喪氣地走回來。

"少爺怎麼了?"

成晟旻搖頭不語。

那畢竟是韓迎蝶的私事,他不可能告訴霍謹博。

他隻是很鬱悶,為什麼會有人將錯強行攬在自己身上。

他之前一直很討厭韓迎蝶,總覺得她心腸歹毒,男人在她手中就如同一個個棋子,任由她擺弄。

可現在知道了她的往事,一切都仿佛有了緣由,遭遇過那樣的事,她會厭惡男子再正常不過。

霍謹博看著成晟旻一會兒皺眉一會兒苦笑,忍不住想他方才出去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直到韓迎蝶回來,成晟旻的目光仿佛雷達一般瞬間落在她身上。

霍謹博立刻確定成晟旻的異常和韓迎蝶有關,他沒了探索的心思,隻要不是因為公事就行,其他的事與他無關。

雖然韓迎蝶麵色一如往常,成晗菱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不對∶"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韓迎蝶坦然地看著她的眼睛∶"沒有啊。"

成晗菱收回疑惑的目光,隻當自己感覺錯了。

一個時辰後,生辰宴結束,成晗菱兄妹和韓迎蝶告彆離開韓國公府。

這期間發生了一個插曲,韓國公府的三老爺被丫鬟發現躺在地上,臉上鼻青臉腫,似乎是被人襲擊了。

還有人專門來稟告韓迎蝶,韓迎蝶隻是淡淡地表示知道,便揮手讓下人離開。

韓迎蝶和韓霖鵬不和的事並不算秘密,眾人見她的反應也不覺得奇怪,韓霖鵬受傷的事自有韓國公府去查,與他們無關。

離開韓國公府,幾人徑直回府,直到穿過垂花門,進入內院後快要分開時,成晗菱道∶"金帛隨我到碧蕊堂,我讓人給你的臉上藥。"

七公主用力過猛,一個多時辰過去,他的臉還腫著,巴掌印依舊顯眼。

成晟旻這時候心煩意亂沒心思想太多,隨意道∶"你去吧。"

說完便自顧自的走了。

成晗菱皺眉問道∶"二哥怎麼了?"

霍謹博跟著成晗菱往清芷苑的方向走,道∶"我猜可能和韓三小姐有關,但具體發生了什麼不知道,不過和韓三老爺似乎也有關係。"

他注意到下人稟告韓三老爺的事情時,成晟旻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一提到韓三老爺,成晗菱麵色一沉,韓霖鵬當初做的事她也知道,她能知道這件事也算是機緣巧合。

本來她和韓迎蝶確實是死對頭,誰也不服誰的那種,隻是在她知道那件事後就稍稍轉變了對韓迎蝶的態度,兩人才變成這種似敵似友的狀態。

韓迎蝶看似喜歡掌握主動權,其實她是個很被動的人,現在變得這麼主動還是兩人的關係完全緩和以後的事。

回到碧蕊堂,眾人看到霍謹博臉上的巴掌印皆驚了一瞬。

"若雲,去把雪肌膏拿來。"

"是,郡主。"

霍謹博道∶"隻是紅腫而已,用不著用這麼好的藥。"

雪肌膏一聽就很名貴。

成晗菱淡淡地看他∶"我這裡隻有雪肌膏。"

霍謹博一噎。

也是,成晗菱這裡怎麼可能有普通的藥。

成晗菱看了眼屋裡的丫鬟,吩咐道∶"你們都退下。"

丫鬟們應聲退了出去。

成晗菱接過藥膏道∶"坐下。

霍謹博臉色一變,忙道∶"我自己來就好,不勞郡主大駕。

成晗菱靜靜地看著他。

霍謹博很頭疼∶"我能自己上藥,根本不用幫忙,"又不是什麼夠不著的地方。

"你因為我受傷,我幫你擦藥理所應當。"

霍謹博摸摸還有些刺痛的側臉,故作平靜道∶"早就不痛了,這根本不算受傷。"

"我說算就算。"

霍謹博看向若雲∶"若雲姑娘你幫我勸勸郡主。"

成晗菱冷冷地管她一眼∶"敢開口你也出去!"

若雲立刻閉嘴。

采雲特意叮囑過她,不能讓郡主和霍謹博單獨待在一起。

即便是親自給霍謹博擦藥,最起碼她在一旁看著兩人不可能做什麼,她如果真出去隻剩兩人單獨在一起,會發生什麼就不確定了。

若雲很堅定地站在那兒,打死她也不出去。

霍謹博見若雲幫不上忙,他又拗不過成晗菱,隻得坐在木椅上任由成晗菱折騰。

成晗菱站在他麵前,抬手輕撫他的臉頰,心疼道∶"那時候怎麼不躲?"

霍謹博身體一僵∶"不讓七公主打一下她不會冷靜下來。"

"不冷靜又如何,我還能怕她不成?"

"既然可以和平解決,又何必鬨大!"

霍謹博和成晗菱的思想不同,他謹慎慣了,凡事總想著以最小的代價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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