詳細問過才知道,梁主事被梁尚書打發得很遠,回來就得幾個時辰,昨日因為天色已晚,派去的人隻得今日再把梁主事帶回來。
霍謹博真正見到梁主事,已經是用過午膳後。
案牘房
梁主事一回到衙門便直接來見成晟旻,此人長得豐神俊朗,一表人才,哪怕風塵仆仆地趕回來,臉上也不曾有疲憊之色。
成晟旻道:“梁主事請坐,這是我的經承,接下來他會問你幾個問題。”
梁嘉朗頷首,走到成晟旻下首坐下。
霍謹博問道:“劉亮一案的卷宗是梁主事記錄的?”
“不錯。”
“請問梁主事為何不寫劉亮的死因。”
梁嘉朗坦然道:“因為不能寫。”
“為什麼?”
梁嘉朗起身,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遞給霍謹博,“這就是原因。”
霍謹博接過紙條,定睛一看,其上寫著八個字:“帷薄不修,可休妻否!”
這話說得是劉亮妻子不檢點,與人私通,讓劉亮休妻。
霍謹博覺得荒謬:“就因為看到這幾個字,劉亮就要自殺?”
梁嘉朗道:“劉亮自儘那日,我從他嘴裡取出這張紙條便去調查了他,我發現這人極其多疑,總是懷疑劉陳氏會和彆人私通,哪怕將她鎖在家中,他也不放心,必須日日毆打警告她才放心。”
“他那日因為被關在大牢中沒有回家,恐怕心中就已經對劉陳氏不放心,再加上這似警告似炫耀的話,恐怕更加會讓劉亮發瘋。”
“最重要的是,劉亮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未成親前他身上經常出現各種各樣的傷口,皆是他自己所致,他受不了這個刺激而自儘不無可能。”
霍謹博沒想到劉亮還有自殘傾向,如果是這樣,那他會撞牆自儘就有了解釋,不過依舊有些牽強。
銷毀他屍體的目的可能就是為了隱藏這件事,畢竟若是真的驗屍,劉亮身上的那些傷痕根本瞞不住。
梁主事當真有本事,劉亮有精神病這種隱蔽的事他也能查到,不愧是刑部的專業人員。
相比起來,步軍營這些大老粗就差多了,不給他們調查的方向他們就不知道查什麼。
霍謹博暫且把這張紙條放在一邊,問梁嘉朗道:“梁主事當時為何沒把這個拿出來?”
梁嘉朗麵上沒有任何表情:“在刑部沒人可以給劉亮翻案。”
言下之意他拿出來也沒用。
霍謹博好奇道:“你一開始就知道是誰故意陷害劉亮?”
“安平侯何等身份,怎麼會有閒情逸致管這麼小的一個案件。”
瞧瞧,這種事根本瞞不過內部的人,可沒有人敢幫劉亮說一句公道話,也不會有人敢出來作證。
哪怕這人是個爛人,他真的該死,那也不應該為了某人的齷齪心思而死。
霍謹博道:“所以梁主事才故意沒寫劉亮的死因,就是為了讓來查案之人察覺到異常?”
“不錯。”
“可若是查案之人忽略了呢?”
“儘人事聽天命,若是發現不了,隻能說劉亮運氣不好。”
霍謹博苦笑:“梁主事真實誠。”
若不是他拿牢頭的家人當威脅,恐怕就不會知道劉亮的死因,也就不會察覺到卷宗的異常。
霍謹博又看向牢頭:“既然劉亮是撞牆自儘,你方才為何遲遲不肯說?”
牢頭低聲道:“安平侯不讓小人多說。”
霍謹博先是皺眉,緊接著便恍然大悟。
消滅屍體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故意誤導霍謹博,讓他往中毒或者被人謀殺的方向猜測。
畢竟他方才就一直懷疑是牢頭毒殺了劉亮。
安平侯不愧是刑部侍郎,心理戰玩得真溜。
霍謹博問道:“這個字跡可知道是誰寫的?”
梁主事搖頭,道:“隻能確定不是安平侯。”
這個字跡寫得很稚嫩,不像是常寫字的人寫的。
但又寫很整齊,一點也不歪扭,不像是左手所寫。
霍謹博招手讓牢頭過來:“你把這八個字寫一遍。”
牢頭很聽話地寫了。
不是他!
霍謹博失望地搖搖頭,看著梁主事道:“多謝梁主事提供的線索,我會在卷宗上詳細寫明此事。”
這是個有能力的人,順水推舟幫他一把未嘗不可。
梁嘉朗道了聲謝,便起身離開。
方才成晟旻一直在旁觀,聽得他稀裡糊塗,尤其是劉亮的死讓他很是不解。
“謹博,僅僅看到幾個字,都不確定是真是假就撞牆自殺,這是不是過於荒唐了些?”
霍謹博又看了看這八個字,頷首道:“確實有些說不通,不過劉亮的死絕對和這個紙條有關,隻不過這其中定然還有我們不知道的隱情。”
“那接下來怎麼查?”
霍謹博皺眉,他一時也沒有好主意,現如今就隻剩下張老三還不曾審訊,但這種潑皮無賴不像一般人一樣,這種人一般會分為兩種極端。
不是特彆軟骨頭,就是特彆嘴硬。
霍謹博不了解張老三,但安平侯能選中張老三辦事,張老三恐怕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如此一來,冒然審訊張老三,恐怕審問不出什麼,可能還會打草驚蛇。
何況這裡是刑部衙門,安平侯還在暗處觀察著情況,即便真要審訊張老三也不能在這裡。
仔細思索了一會兒,霍謹博道:“少爺,我們走吧。”
成晟旻跟著他起身,疑惑道:“不審了?”
“該審的都審了,再待下去也不會有任何收獲。”
離開刑部衙門後,兩人翻身上馬,後麵跟著步軍營兵丁。
“少爺,和此案有關係的人,現在隻剩下張老三,就目前得到的線索來看,張老三很重要,他可能知道很多事,但此人是個潑皮無賴,想要讓他開口並不容易。”
成晟旻明白霍謹博的意思,皺眉道:“既然按規矩來不管用,那我們就彆管什麼規矩,隻要能讓他開口就行。”
張老三這種嗜賭成性之人,平日裡肯定沒少做壞事,再加上他身上還背負著人命,隻要能讓他乖乖開口,成晟旻不介意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霍謹博問道:“少爺的意思是?”
“把他抓起來嚴刑拷打,不怕他不開口。”
永康帝隻給了七日時間,他們沒功夫在張老三身上浪費太長時間。
霍謹博搖搖頭:“光明正大地抓張老三,很可能會引起安平侯的警惕,萬一他狗急跳牆就不好處理了,畢竟我們還得通過他找到劉陳氏。”
不能光明正大,便隻能暗中行事了。
“好,我會去辦此事。”
成晟旻用力夾了下馬腹,道:“此事暫且放在一旁,我們先回府為小妹慶祝生辰。”
不管怎樣,今日是成晗菱的十四歲生辰,成晟旻希望可以陪她開開心心地度過。
霍謹博應聲騎馬跟上去。
......
國公府
成晗菱親自監刑杖斃了梁令叔侄後,這個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傳遍整個國公府,闔府上下對成晗菱更加畏懼。
霍謹博剛回府,侯亮就告訴了他這件事,他愣了許久才揮手讓侯亮退下。
他之前想的是讓成晗菱想辦法將梁令叔侄逐出府,他會再找機會讓兩人消失。
他堅信死人才不會壞事。
如今成晗菱直接幫霍謹博做了最後一步。
很明顯,成晗菱猜到了霍謹博的打算,所以直接幫他動了手,這樣避免了很多麻煩,但與此同時成晗菱的名聲更差了。
按照梁令叔侄犯下的錯,他們罪不至死。
霍謹博坐在書案後,腦子很亂,仿佛想了很多事情,又仿佛什麼都沒想。
雲夢小築
成晟然下值後聽到沈夢柔說起梁令叔侄的事,渾不在意道:“殺了就殺了。”
沈夢柔卻有些擔心:“小妹之前從不曾杖斃下人,這次是不是有彆的意外發生?”
成晟然皺眉道:“等小妹來了問問她。”
沈夢柔頷首:“好。”
雖然發生了梁令叔侄這段插曲,但今日畢竟是成晗菱的生辰,一切還是以舉辦生辰宴為主。
成晗菱不準備大辦,邀請的客人隻有韓迎蝶一人。
之前成晗菱為了支開成晟旻和霍謹博單獨相處,曾經有求於韓迎蝶,韓迎蝶便以此為由要參加她的生辰宴。
如此一來,韓迎蝶便成了成晗菱生辰宴的唯一客人。
成晗菱的生辰是府裡一等一的大事,從早上開始,廚房的人就在準備生辰宴的菜肴,從早到晚,不曾有一刻空閒。
成晗菱一到雲夢小築就被沈夢柔拉進內室:“小妹,今日是怎麼回事?”
成晗菱隨意道:“本來隻是打算把他們逐出府,誰知這兩人絲毫不知悔改,隻是一味地求我看在他們對府裡忠心耿耿的份上饒了他們,恐怕在他們心裡隻要對主子忠心就可以為所欲為,我想還不如殺雞儆猴,免得今後一些家生子有樣學樣,肆意妄為。”
沈夢柔掌管府中中饋,自是明白府裡的情況,對此深以為然:“府裡就是對這些家生子太好了,讓他們養成了跋扈的性子,這次借小妹的光,我正好整治他們一番。”
成晗菱挽著沈夢柔的手:“那大嫂要怎麼感謝我?”
沈夢柔笑道:“今日為了你的生辰,我可是忙前忙後,沒得一點空閒,小妹不得感謝我嗎?”
成晗菱立刻甜甜道:“謝謝大嫂。”
沈夢柔揉揉她的頭發,臉上的笑意更深。
夜幕降臨,韓迎蝶這個唯一的客人也到了,成晟旻被派來迎接,笑道:“看到我親自迎接,是不是感覺很榮幸?”
韓迎蝶撇嘴:“真會給自己貼金。”
成晟旻聽言無奈:“我站在門口等了你那麼長時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說句好聽的怎麼了?”
韓迎蝶睨他一眼:“我從來都隻會罵人,不會誇人。”
成晟旻:“......”
他就不該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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