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 122 章(1 / 2)

有王大師神仙托夢兜底,再加上霍謹博查出幕後操縱輿論之人,持續了數日的謠言終於消失。

那日,眾多百姓跪在午門前,請求永康帝的原諒。

永康帝如以往那般寬厚仁慈,言明此乃小人作祟,與百姓們無關。

得了此話,百姓皆高呼皇上聖明。

風向瞬間改變。

輿論便是如此,其實沒有什麼道理可言,不要試圖和百姓講道理,有時候相對道理而言,他們更信鬼神。

霍謹博和柳公釗的見麵,最終兩人不歡而散。

兩人本就是不同立場,表麵的和諧維不維持意義不大,他們都看對方不順眼,隻是暫時沒有撕破臉罷了。

柳公釗此人聰明,但性格偏執,控製欲強,對付這種人,就是要一次次破壞他的謀劃,慪也能把他慪死。

回到王府後,霍謹博讓任居遠來見他。

“能這麼快抓到賊人,你功不可沒,本王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入朝堂,你的任命很快就能下來,二是進王府,本王的屬臣還不曾定下來,你若是願意,可進王府任長史。”

得封郡王後,霍謹博便有了設置屬官的資格,隻是因為他剛剛認祖歸宗,手裡可用之人不多,免得招進來一些汙七八糟的人,還不如空著。

王府的屬官,除了長史,還有典儀,典膳之類的官職,這些人有沒有關係不大,不過就是郡王府的排麵,霍謹博並不是太在意。

但長史有沒有很重要,長史負責幫霍謹博處理一切公務,同時還要統籌王府的其他事情,可以說,霍謹博若是想輕鬆一些,不用什麼事都事事親為,長史必須有。

任居遠,就是他看重的長史人選。

按照衛國的規定,郡王府的長史官居正六品,自是要比翰林院編修官階高,但隻要任居遠入了郡王府,那今後就是霍謹博的人。

霍謹博給他兩個選擇,便是在讓他選擇今後的路。

他可不想自己培養的人最後轉頭投向他人,從一開始就定下來更穩妥些。

任居遠聽言並未遲疑,道:“下官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

任居遠從不缺少搏一搏的勇氣,永康帝年邁,他若是按部就班地進入朝堂,過不了多久朝堂就會發生大變化,到時候新帝登基,隻會提拔自己潛邸時的心腹,他想要有出頭之日不知得等幾年。

及早站隊,得從龍之功,才能讓他一步登天。

會試後,任居遠就在默默觀察諸位皇子,直到今日,二皇子基本廢了,六皇子又是個沒腦子的,有資格爭皇位的也就隻剩下九皇子和霍謹博。

更何況,霍謹博在身份上還有一個其他皇子都沒有的優勢。

從霍謹博找他的那一刻,任居遠就下定了決心。

今日不過是把事情挑明罷了。

霍謹博笑道:“本王會去找父皇說此事,你耐心等待幾日。”

“是。”

......

霍謹博刻意等謠言的事過去幾日後,才進宮去見永康帝。

一走進勤政殿,霍謹博便看到永康帝臉色不對勁,關心道:“可是有事需要兒臣為父皇分憂?”

永康帝歎氣道:“朕方才去看老二,他執意要回郡王府。”

霍謹博道:“那二哥的腿?”

提起這個,永康帝心中歎息,道:“他的左腿被砸得太厲害,太醫隻能幫他把腿保住,但完全恢複的可能性不大。”

落下腿疾是避免不了了,好好的一個人突然要變成瘸腿,永康帝知道後心裡都難受。

霍謹博提議道:“不如張貼皇榜,看看有沒有擅長此道的神醫?”

永康帝點頭:“你有心了,也隻好如此辦,老二還年輕,朕真不希望他餘生皆是如此。”

說罷此事,永康帝看他道:“你來見朕有何事?”

霍謹博這才說道:“兒臣府裡還沒有長史,什麼事都得兒臣一個人處理,總是有些忙不過來,這不是來向父皇求助了。”

永康帝失笑道:“你幾個哥哥都沒提長史的事,你倒是先開口了。”

長史,不僅是朝廷派去的助手,同時也會替朝廷監視王府的動靜。

不過霍謹博隻是個郡王,又沒有封地,監視的意義不大,反倒是助力大些。

霍謹博苦笑道:“幾位兄長手中多的是可用之人,可不像兒臣這麼可憐。”

永康帝道:“得了,彆跟朕賣慘,你想要長史朕派給你便是,你可有中意之人?”

“有,”霍謹博忙點頭,“兒臣覺得翰林院編修任居遠不錯。”

好歹是今年剛結束的會試,又是自己欽點的探花,永康帝自是記得任居遠。

“此人才學倒是不差,隻是性子狠了點,身上沒有一點讀書人該有的仁善,你怎麼看中他了?”

霍謹博道:“任居遠性子是差了點,可兒臣看中的是他的能力,反正他性子再差也是兒臣的長史,兒臣有把握用好他。”

永康帝搖頭道:“朕是擔心他在外麵惹了禍,丟得的是你的臉麵。”

“任居遠瞧著挺沉穩的,可不像會是生非之人。”

永康帝見霍謹博主意已定,也不再強求,道:“罷了罷了,既然你看中他,朕便把他給你。”

左右不過是一個官員,用不順手再換便是,他不能事事替霍謹博操心,他總要學著會用人。

霍謹博大喜:“多謝父皇。”

永康帝擺手:“小事罷了......你已經從江南回京許久,想必應該休息夠了,從明日開始進宮幫朕處理奏折。”

這本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隻是因為江南一事耽擱了幾個月。

霍謹博應道:“兒臣遵命。”

......

永康帝動作很快,當日便下旨調任居遠去當昭睿郡王府的長史,永康帝也沒有厚此薄彼,連帶著把其他幾位郡王的長史也封了,皆是翰林院有才學能力也不差的人。

真比較起來,任居遠反而是最不起眼的,不僅是才進翰林院的新人,傳聞性子也不好,進了翰林院幾個月,也不曾有一個交好之人。

任居遠得了旨意後,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淡定地把東西收拾好,就去找霍謹博報道。

從今日開始,他身上就印上了昭睿郡王的標簽。

霍謹博直接將府裡這幾日積累的公務交給他。

從霍謹博認祖歸宗到現在,時不時就能得到永康帝賞賜的東西,奇珍異寶就不用說了,更多的還是在京城鋪麵還有幾個莊子。

永康帝賜下莊子,可不是隻賜莊子,還有莊子周邊的那些地,以及莊子上的仆人和佃戶,這些都是一並賜給霍謹博。

因此,霍謹博現在大大小小也算是個富人了,但隨之而來的就是事情越來越多。

霍謹博其實很不耐煩處理這些雜事,意義不大還浪費時間。

如今任居遠一來,霍謹博隻覺自己解放了,一股腦把所有事情都交給任居遠。

任居遠自是不會說什麼,任勞任怨地幫霍謹博處理雜務。

當然,霍謹博把府裡的雜務推給任居遠,他自己也沒得輕閒,次日他便去勤政殿幫永康帝處理奏折。

永康帝直接讓高應把各地官員呈上來的請安折子交給霍謹博。

不在京城的官員們就靠請安折子和永康帝聯絡感情,霍謹博一聽看請安折子,下意識就覺得這是個枯燥的差事。

但為了表示永康帝對眾官員的關心,每次呈上來的請安折子,永康帝都是認真批複,而且是針對官員請安折子的內容批複。

永康帝如此行為,自是能官員們心暖,但同時也大大加大了永康帝的工作量。

霍謹博陪著永康帝看了一日折子,他嚴重懷疑永康帝之前病重是累的,他實在太勤勉了,對政務又是格外認真,這般既耗費體力又耗費精力,很容易把身體弄垮。

等霍謹博將要離開時,勸解道:“父皇要保重龍體才是。”

永康帝放下禦筆,道:“太醫們天天叮囑朕,朕自有分寸。”

霍謹博便拱手退了下去。

次日,大朝會

霍謹博和幾位郡王皆穿著蟒袍站在最前列,二皇子因腿疾在家休養,四皇子忙著給二皇子找神醫也沒來。

朝堂上也就剩下六皇子,九皇子和霍謹博。

永康帝還沒來,眾人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話,他們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放在霍謹博身上。

消息靈通的都知道霍謹博昨日在宮裡待了一日,霍謹博做了什麼無人知曉,可能在勤政殿待一整日,這本就說明永康帝對霍謹博的不一般。

再加上霍謹博的名望越來越大,很難不讓人對他心生警惕。

九皇子屬於其中最鬱悶的,他明明有機會一開始就弄死霍謹博,結果沒做,現在一步步看著他做大,心裡簡直恨得牙癢癢。

他對霍謹博的江南之行並不以為意,甚至懷疑是永康帝故意偏袒霍謹博,讓他去江南就是為了送給他這場潑天的功勞。

九皇子心裡愈加不平衡。

大皇子在時,他們這些兒子就沒什麼存在感。

現在好了,大皇子被圈禁,永康帝終於看到他們了,又冒出來一個嫡子,徹底把永康帝的目光吸引過去。

剛認回來便為了他大封皇子,之後又為了他的聲望,故意派他去剿滅天香教,真是一步步在在他鋪路。

九皇子心中冷笑,同樣是兒子,父皇的心真是偏得沒邊了。

若是霍謹博知道九皇子的心思,隻想送他一句——腦補要不得。

永康帝一開始對他隻有愧疚,能有今日的重視,是他用心謀劃且展現出自己的能力才換來的,這年頭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地疼愛和偏寵,尤其是半路認回來的兒子,親情更需要慢慢培養。

說起來,大皇子才是人生贏家,隻是他自己把一副好牌打得稀巴爛,同時也是他的無能,助長了下麵幾個皇子的野心。

隨著永康帝進來,大朝會正式開始,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這次大朝會足足開了一個多時辰,早朝的重點依舊在安置百姓上,天氣越來越冷,朝廷之前緊急蓋了一片木屋,勉強遮風還行,可沒法預感,因此需要朝廷出資給百姓置辦禦寒衣物。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因為地龍翻身無法開工的商鋪,以及因此失業的百姓們,這些人也需要朝廷去安撫。

整個早朝,一多半時間都在討論這件事。

等早朝結束,眾人都緩緩鬆了口氣,隻是還不等把氣鬆完,便看到霍謹博自然而然地隨著永康帝一同離開。

????

方才皇上有讓昭睿郡王跟著嗎?

六皇子和九皇子對視一眼,心中愈發不安。

霍謹博隨永康帝一同回了勤政殿,依舊是看請安折子的一天,永康帝沒有讓霍謹博接觸彆的,就隻讓他看請安折子。

如此過了幾日,永康帝問道:“是否覺得枯燥?”

霍謹博搖頭:“兒臣受益良多。”

“說說看。”

“兒臣才知道僅僅是一縣之地,治理起來也不容易,斷案訴訟之事有一件處理不好,就會導致百姓對官府不滿,影響官府的信用,一些民風彪悍的地方經常有鬥毆之事發生,父母官更加不好當,還有些偏遠縣城甚至出現當地富戶集體找借口拒絕交稅的情況,當真是膽大包天,不把朝廷放在眼裡。”

這一道道的請安折子中不僅有官員對永康帝問候,還有各地一些情況的介紹。

永康帝道:“朕隻有一個人,深知一人的精力有限,送到朕手裡的奏折都是經過秦愛卿和柳愛卿篩選,唯獨這請安折子朕不允許他們篩選。”

“朕久居京城,雖多次出巡,可去過的地方和整個衛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朕是皇帝,朕要了解朕的子民都在過怎樣的生活。”

“因此朕鼓勵官員給朕寫請安折子,隻要他寫了,朕就認真批複,朕堅持了三十年,你如今能看到的這些是朕用真誠換來的。”

正是永康帝認真地批複,讓各地的官員知道自己寫的東西永康帝有認真看,而不是簡單的圈紅。

正是如此,官員們才願意和永康帝說心裡話。

這種情況在永康帝剛繼位時根本不可能出現,那會兒寫請安折子的人並不算多,即便寫了也是長篇對永康帝的讚美,是真真切切的無趣且沒有意義。

是永康帝三十年的堅持換來這一切。

聽到這話,霍謹博心中對永康帝滿是敬佩,以真誠換真誠。

一個帝王能做到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

永康帝看著他道:“從今日起,由你批複各地的請安折子。”

霍謹博麵色微變,卻是沒有推辭,正色道:“兒臣遵命。”

永康帝欣慰地點點頭。

他希望這份真誠能繼續下去。

皇帝是九五至尊不假,可皇帝長時間待在皇宮,衛國的疆土不是隻有皇宮這麼大,他需要了解各地的情況,若他對其他地方漠不關心,就會有官員心生歹心,做出欺上瞞下之事。

便是現在,亦有欺上瞞下的事發生。

永康帝不奢望完全杜絕這件事,最起碼應該減少此類事的發生,想要做到這些,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官員自身的修養上,皇帝同樣應該做到自己該做的。

所以永康帝允許各地官員給自己寫請安折子,哪怕隻是個小小的縣令,隻要他遞了折子,沿途的驛站就得把折子完好地送往京城,膽敢在這個過程動手腳的,皆會被永康帝以最嚴厲的刑罰處置。

隨著霍謹博話音落下,高應捧著一支毛筆放在霍謹博的書案上,同時還有紅墨。

沾了紅墨的毛筆有個名字,名為朱筆。

在衛國,除了記錄犯人的名籍時用朱筆,其他人並不會用朱筆。

更多時候,朱筆是帝王的專有權力,因此皇帝批閱奏折又叫朱批。

同樣是批閱奏折,秦守洪和柳修嚴兩人幫永康帝處理奏折,都會附上自己的意見,用得依舊是黑墨。

霍謹博看著麵前這隻朱筆,隨著在這個世界待得時間長了,很多事情他都有些了解,最起碼他知道朱筆並非一般人能用。

但這隻朱筆又是永康帝給的。

霍謹博隻猶豫一瞬便拿起朱筆,既然永康帝給了,那他用就是了,反正永康帝就是最大的規矩。

想罷,霍謹博便打開一份請安折子,仔細翻看。

永康帝沒教他怎麼批複奏折,但霍謹博前世批改過眾多文件,隻是把前世簡練的話稍微變得複雜一些便是。

同時要牢記永康帝說的真誠,批複的話不能太過官方,也不能顯得高高在上,平易近人些最好。

心裡閃過眾多念頭,霍謹博便開始批複奏折。

落筆的時候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還好他一直有在堅持練字。

兩人就這麼坐在書案後,各自處理奏折,殿內隻有落筆的聲音,宮人們根本不敢發出聲響打擾到兩人。

直到高應提醒永康帝該用午膳了,才打破了方才安靜的氛圍。

永康帝放下朱筆,道:“還真有點餓了,走吧,陪朕去用膳。”

霍謹博點頭跟上。

兩人便來到偏殿,永康帝的午膳和其他帝王相比有些寒酸,桌上隻有十道菜,桌子是長桌子,挺長的那種。

第一次陪永康帝用膳的時候,霍謹博就在想那些菜永康帝怎麼夠得著,直到一個宮女拿著公筷為永康帝布菜,他才恍然大悟。

霍謹博同樣夠不著,宮女便詢問霍謹博的喜好,然後幫他夾菜。

他已經陪著永康帝用了幾日的午膳,但他依舊不習慣這種吃飯方式,想吃什麼得讓彆人幫忙夾,而且一點也沒有和家人吃飯的感覺。

都不如他在國公府用飯的感覺好,那時候他們幾個人圍著一張圓桌,不會講究什麼食不言的規矩。

現在想想,那會兒其實也有丫鬟布菜,但融洽的氛圍讓他忽略了這一點。

霍謹博陪著永康帝用完午膳,兩人便坐在榻上下棋,這也是兩人這幾日的習慣。

兩人每天都會下一盤棋,然後永康帝就會去休息,霍謹博則是繼續處理奏折。

兩人坐在棋盤兩側,永康帝開口道:“方才用膳時,你是不是想說什麼?”

永康帝早就發現了霍謹博的不對勁,隻是直到今日才問出口。

霍謹博聽言,略有些尷尬道:“可能是兒臣並未在宮中長大,並不是太習慣這樣的用膳方式。”

永康帝問道:“你習慣什麼?”

“兒臣每次和郡主用膳,其實就是一張方桌,不需要人布菜,自己想吃什麼就夾什麼。”

永康帝淡淡點頭,道:“宮裡的規矩就是如此,你今後習慣就好。”

霍謹博點點頭。

心裡卻不是很認同,這種缺少人情味的用膳方式,不論多久他都適應不了。

永康帝一開始並不是如此,當初先帝還沒登基時,他們也是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隻是當皇帝時間長了,總有人在你耳邊提醒各種各樣的規矩,久而久之他也就習慣了。

霍謹博的不習慣在永康帝意料之中,他並不在意,這種事時間長了就好。

說完這事,兩人便開始下棋。

他們說是下棋,其實更像是教學,永康帝其實並不是個溫和的老師,隻要是他提出過的錯誤,霍謹博再犯時就會遭到訓斥,一點也沒有平時說話的溫和。

以至於霍謹博和永康帝下棋,總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幸虧每天就下一局,要不然霍謹博真覺得自己會受不了的。

下完棋,永康帝按照往常的習慣去休息,霍謹博回到自己的位置看奏折。

隨著時間流逝,一天就過去了。

霍謹博和永康帝告辭,便離開了皇宮。

每日待在永康帝眼皮子底下,讓霍謹博不得不小心應對,但霍謹博並非沒有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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