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越似乎欲言又止,可她沒給他開口的機會,隻把權杖扔給了他。
她的表情異常平靜,嗓音卻低沉得令人心生寒意。
“翟子淵呢?”
“在外麵。”
她點點頭:“替人保守秘密是種美德,沒想到你也擁有。”
“……”
顏薇站在一旁,緊張目送孟鯨的身影消失在聖壇門外,忍不住扯了下華越的衣袖。
“鯨鯨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我覺得還好,沒有很生氣。”華越說,“她可能隻是單純的想要殺了我而已。”
“?”
華越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是以隊友的身份站在這,哪怕之前相識,剛才的孟鯨也一定會動手。
她知道了真相,自然也會把此前的種種細節都聯係起來,從而分析出他隱瞞了實情。
她與他是同一類人,所以她再清楚不過,他其實並不在乎翟子淵會不會死在這一局,隻在乎能不能贏。
所以他替翟子淵保守秘密,也並不是為了尊重翟子淵的想法,隻是因為犧牲翟子淵,能使意念術的能力最大化,他認為這是足夠劃算的交易。
誠然,這也是他和她,為什麼無法長期組隊的原因。
利己者恒利己,兩人互不信任,誰都無法保證對方是否會在自己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刻,背刺一刀。
或許,翟子淵和顏薇的存在,反而是支撐這局遊戲穩定的關鍵。
*
我有私心,小翟也有私心,但我們的私心意義不同,我不如他。
這是孟鯨離開之後,華越親口對顏薇說的一句話。
馮安在對抗瘟疫元素的過程中,頂多隻出了三分力,而這三分力就已經把他折磨得不成樣子。
可想而知,出了七分力毀掉整座聖壇的孟鯨,她原本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全部疊加到翟子淵身上,對翟子淵來講意味著什麼。
很難想象翟子淵究竟有多能硬扛,在孟鯨力量爆發的時候,他全身骨骼都仿佛被打碎重組,每一根神經都叫囂著瀕臨崩斷,心臟更猶如被利刃剜割攪碎,是十八層地獄也要望而卻步的折磨。
當時他神智虛弱混亂,完全憑著僅存的那一絲意誌撐著才沒有倒下,他不間斷吐著血,持弓射擊的動作卻始終沒停,堅持不讓華越獨自麵對那群感染者,孤身作戰。
一直等到瘟疫元素退散,塵埃落定,他這才彎腰扶著牆,低聲對華越講。
“你去看看她們,儘量……儘量先彆讓鯨鯨出來。”
然後等華越離開後,所有的力氣都在那一刻被抽空,他猛地一頭栽倒,徹底失去知覺。
……失去知覺的時間很長,如同做了一場噩夢,噩夢的深處是無間地獄,烈焰焚燒,沒有儘頭。
他在夢裡開始猛烈咳血,輾轉煎熬,偏偏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直到他隱約聽見有人在喚自己的名字,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靜。
“翟子淵,該醒醒了。”
他艱難呼吸,顫抖著伸出手去,像是落水者試圖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良久,他的手被緊緊握住,隨即整個人都被對方摟進懷裡。
那聲歎息,不曉得是不是也在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