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徐興國手上的東西時,周餘此時此刻像是自虐似的繼續問道,語氣也更加顫動,“那、那這個是?”
徐興國下意識地追隨周餘的視線低頭看去,正是之前幫秦月做的筆袋。
如今他和馮玉鳳已經分開來做了,馮玉鳳專心做些大件的衣服,他水平還不太夠,但做筆袋已經綽綽有餘了。
這絕對算是十分嚴重的大事了,再早上兩年,就連親父子之間也不顧親情、相互舉報的。
但周餘和徐興國的關係比父子更甚,周餘的人品他心裡有數,因此徐興國也不怕周餘知道。
他並不像外麵絕大多數男人一樣,為自己做這些女人做的活計而感到羞愧,反而臉上還隱隱有些自豪,“這個啊,幫秦月做的,一個給兩毛錢。”
“以前都是你舅媽做,現在我做著你舅媽也能輕快一些。你來看看,做的怎麼樣?”
周餘接過那筆袋,卻久久沒有言語。
徐興國心下有些奇怪,但隨即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道,“你放心,要是出了什麼事兒,你就說你從來也沒看見過,這事兒跟你也沒風險。說起來還是秦月那孩子可真是太善良了,你瞧這玩意兒誰不能做?你看我這手指這老粗,往前從來也沒動過,現如今做的也像模像樣的了,就是他們自己做也使得。她家也不著急用錢,當初肯冒著風險來找咱,說是請咱們幫忙其實就是分明是他們在拉咱一把......”
這一句句仿佛就像錘頭一下下狠狠地砸在了周餘的心上。
一樁樁一件件竟全都是自己誤會了。
那知青呢,當時找那知青會不會也是真有正事要乾,又或者是知青在纏著她?當初他就怎麼非得想得那麼偏激、陰暗?
周餘啊周餘,你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大最蠢最可笑的那個蠢蛋!
秦月教育孩子時,他誤會秦月隨便對孩子發脾氣、擺臉色。
秦月撿了菌子休息時,他誤會秦月什麼也不做、遊手好閒。
秦月跟知青談正事時,他誤會秦月對那知青有想法。
秦月好心幫襯馮玉鳳一家時,他卻以為秦月自私自利、一味地麻煩彆人。
秦月見天氣冷了、他又恰好沒衣服穿時特意給他做了新衣,他卻因為覺得秦月不可能會做衣服,誤會秦月是故意拿他尋開心。
......
這些事情如放電影一般在周餘腦海裡來回閃現。
周餘渾身上下的血液一下子衝到頭頂,恨不得打上自己一拳。
明明秦月早就有了變化,周圍的人全都看得出來,偏偏他一個人傻愣愣地還像以前一樣,反倒覺得秦月在耍他玩。
周餘從小在徐春英和周老太身邊長大,畸形的生活狀態讓他變得十分敏感與多疑,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懷疑。
所有可能會傷害到他的東西,為了避免傷害,他從一開始就選擇拒絕。
他不相信對自己好的一切,即使是舅舅一家,他也時刻警惕,生怕自己沉溺其中。
他會在舅舅一家危難的時候拉上一把,卻會時刻清醒地明白,自己不屬於這裡,不屬於這樣一個溫暖的地方。
但這怎麼能成為他誤會、傷害彆人的理由?
周餘想起秦月那時的表情,傷心、失望、又帶著些決絕,他一顆心好像碎成了七八塊兒,鮮血淋漓。
他怎麼能?怎麼能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我家這邊最近連著下暴雨,今天地下室淹了,到現在還一直往外滲水....
借了個抽水機抽了一天的水(累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