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月在返校之前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宋遇文。
宋遇文一身穿著乾淨整潔地棉外套,笑容清雋,標準的男主模樣,在寒風之中依然是那副與眾不同的樣子。
這人存在感實在是低的很,秦月幾乎要記不起上次見他什麼時候了。
她這兩周的生活充實到了極致,秦月幾乎都要忘記了這個世界還有男主這號人物。
“怎麼了?”秦月出聲問道。
宋遇文就這麼瞧著秦月,沒作聲。
秦月似乎瘦了些,下巴尖尖的,襯得一雙眼睛更加澄澈水靈。
幾周前,他也從頭到尾見證了秦月和洪珍那事從開始到結束的全過程。
他原先以為秦月被人汙蔑,會傷心難過,會紅著眼睛過來衝他撒嬌,隻是等了兩周也不見秦月過來。而他這頭村支部裡的大事小事一個接著一個,忙得焦頭爛額,一直到今天才抽出時間過來。
而他今天過來,還有彆的事情要同她說。
如今看到秦月臉色白的接近透明,厚實的外套卻掩蓋不了消瘦了的事實,宋遇文在心裡長歎了一口氣,秦月果然還是受影響了。
隻是,他卻不能再陪她了。
兩人即將天各一方、再不相見。他還是有些舍不得,隻是再舍不得也得舍得。
這回城的名額多少人為了它搶破了頭,他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這山溝裡日複一日地同那些老農一樣做著同樣的活計。
“秦月,我可能要走了。”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秦月微微一愣。
走?
她在腦海中快速回憶了一下原著,秦月這才反應過來,宋遇文說的走是要去念大學了。
算算時間節點,也差不多了。
秦月現在滿腦子都是快要過年怎麼大賺一筆的事兒,還真記不得宋遇文要回城了。
令她疑惑的是,宋遇文怎麼突然來找她告彆了。兩人統共也沒見著幾次麵,也沒說上幾次話,這有什麼可值得道彆的?
在原著裡,此時應該是秦月得知宋遇文要回城的消息,而後哭著請求宋遇文不要走。誌向遠大的男主自然不會為兒女情長所影響,更彆提早就厭煩了的秦月。他幾乎沒有猶豫就告彆了何玉婷,理都沒理一旁痛苦流涕的秦月。
唯一沒變的是,男主依舊是男主,還是要回城搞事業了。
“工農兵大學生縣裡分派到公社的指標已經出來了......”
秦月十分配合地點點頭,裝作剛知道的樣子。
“縣裡還沒出通知,名單還沒進行公示,估計有七八分把握。”
秦月清楚宋遇文的性子,要是沒有萬分的把握,宋遇文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更何況,現如今整個九溝屯誰不知道有個宋知青文采好、能力強,最難能可貴的是他真心實意地為貧下中農著想。
她點點頭,由衷地笑了笑,“真好,恭喜啊。”
這句恭喜,秦月是真心誠意的。
在裡,宋遇文走的是升級流,念了大學以後才真正開始嶄露頭角,而後一路過關斬將、披荊斬棘,日後對社會也有很大貢獻。
宋遇文離了她、離了九溝屯,馬上就能開展新地圖,找到裡的女主了,然後兩人鎖死鎖到天荒地老。
天南地北、山高水長,她和宋遇文再不相見,原裡的情節也就不會發生,秦月的命運也就徹底改寫了吧。
宋遇文見了秦月這反應心裡有些頗不是滋味兒。
秦月這麼敏感,定然知道他去念大學意味著什麼———兩人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
他原以為秦月聽了會哭鼻子,他可能還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同秦月講明白回城意味著什麼。
但沒想到秦月竟然是這種反應,她竟然不哭不鬨,甚至還擠出一個笑容來恭喜自己......
這無疑讓原本有些冷心冷情地宋遇文多了幾分愧疚與不舍。
隻是再不舍也要舍得。
秦月終究隻能是遺憾了吧。
若是有朝一日,兩人再能重逢,他必定主動一番.....
寒風吹散一絲絲愁緒,宋遇文心頭翻湧過許多思緒,最終全都化成了一聲喟歎,消散在空中。
**
而這一頭。
八點整,秦秀麗像往常一樣拾掇一番,換上了她最愛的呢子外套,帶上了外麵包金的耳墜子,提著手提包出了門。
秦秀麗每天按照上班時間出門,但實際上她最近請了病假,已經接連幾天沒去上班了。
陳紅根對她嘴上噓寒問暖,其實實際上根本沒放在心上。是以,陳紅根還是沒有發現秦秀麗的異常。
秦秀麗現在想來才發現原來的自己到底有蠢。
年輕時候的陳紅根無論多忙多累,回家以後總是會哄著自己。陳紅根變得如此徹底,如此敷衍,處處都是端倪,她竟一直沒有發現,竟還傻乎乎地以為陳紅根是因為升了職,工作壓力大才會如此。
但如今隻是詹麗穎從旁人那聽說的消息,單純拿這個去問,陳紅根肯定不會輕易承認。
證據,必須得有證據。
秦秀麗此時正站在陳紅根單位外麵大樓的樹叢角落裡,那灌木叢生的高大,將她的身影遮得嚴嚴實實。她就這樣在冷風中站了三天,寒風像刀子一般狠狠地刮過她的臉頰,她心裡那股持久未散的怒氣讓她渾身火熱。
中午十二時,陳紅根出了大樓。
秦秀麗連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