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真的……”星洵輕笑了一聲,本性並不溫柔的他,一旦用如此輕柔的語氣說話,就顯得格外讓人毛骨悚然,“那就再·好·不·過·了,不是嗎?”
竹桃默默地移開目光。
看一眼係統麵板,好的,還是心情數值不可見。
媽的,是BUG了嗎,還是她的老三格外牛逼,她怎麼連個參照值都沒有了!!
星洵當然有自己的專屬飛艇。
甚至不用等到降落,在他的授意下,飛艇上麵就空間傳送搬來了一個能量質檢儀。
星洵戴上手套,把門關得嚴實,外麵的言希壓根進不來,門內的竹桃也完全窺探不到外界,偌大的船艙內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
星洵半蹲下身,嫻熟地操作著質檢儀,竹桃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眼睜睜看著他把白珍珠塞進凹槽裡。
他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解釋給她聽:“正如每一個覺醒者的能量波痕都是獨一無二的,根據他們的能量波痕就能判定他們的身份。而我所有的這些道具,也都具備一個相類似的能量波痕……”
星洵的目光,一直似有若無地在她周身打轉。
竹桃知道他在等什麼。
再多的揣測,也比不上一個決定性的證據。
風雨欲來,地崩山摧,天災將至。
……唯一一個能幫她的言希被關在了門外。
竹桃閉了閉眼,幾乎在質檢儀的數據上傳光腦的同時,她的聲音在星洵的耳畔響起。
“星洵,不用猜了,就是我。”
光腦:【能量匹配完畢,符合黑珍珠的波痕區間。】
星洵依然在擺弄著光腦,好似沒聽見她在說話。
竹桃從沙發上跳下來,目光跟隨著他的動作,他們之間的距離在拉近。
“星洵。”她放柔了聲音,“對不起,失聯了這麼久……是我,我回來了。”
星洵把白珍珠從凹槽裡取出,充耳不聞。
他甚至背對著她了。
竹桃沉默片刻,忍不住說道:“老三?你是不信嗎?”
此時,她離他隻有一尺之隔。
她聽到了一聲歎息。
白珍珠已經被他收入囊中,星洵依然沒有回身,在她再三追問之後,他隻用一種極其疲憊的、連情緒波動都死掉了的語調說道。
“早在一開始,看到你和言希一同出現的時候,我就猜到了。”
他單純疑惑地發問。
“但是,我一直在奇怪一點。”
“您居然還活著嗎?”
……
這個問法真是聞所未聞。猝不及防之下,她甚至有點懵逼。
竹桃憋了半天:“……我為什麼不能活著?”
星洵投來的眼神空茫茫,好像視線落到了她的臉上,又好像沒有聚焦,隻是虛茫地落在那一個點上。
“很簡單的證據。主從契約一旦斷裂,最大的可能性是契約的某一方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
“契約是雙向的,絕對的,無法分裂,除非任意一方死亡。”
“而我現在還活著,契約卻斷了,不就指向了這一種可能性嗎?”
竹桃張了張嘴:“……”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性,他不可能不知道。
星洵突兀地笑了一下:“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是主人親手切斷了契約——”
他慢慢地,用極其荒誕的口吻吐出反問來:“不會吧?”
雖然話是這麼說。
嘴上說著“不會吧”,但星洵的眼神,他的情態,暗含自嘲,無一不表明他的內心已然傾向於後者了。
說不出星洵現在是什麼表情。
他曾幾度以為,他的主人已經離世了,消失了。
他早已為自己準備好的陵墓,是待一切人間事了結後,他陪伴她一同墜入死亡的長眠之地。
等人間再無牽掛,他就去陪伴主人。
“我從來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性……”
他輕輕地,用很是迷惘的口吻問道:“您怎麼會主動切斷契約呢?”
——在他的印象裡,她從未主動放生過任何一個人偶,這分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啊。
可現在證據明晃晃地擺在眼前。
她並未死去,而是有意識地、親手斬斷了契約。
“既然您都不想要我了,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的眼前?”
星洵麵上的笑意緩緩收斂,“還是說,蘇家的那個小子,當真就那麼重要?”
任何人被這麼說,肯定都會難過的吧,還會很生氣。
竹桃本來如此,但她的情緒很快就止住了。
因為她看到,就在星洵那樣對她訴說之後,隨著他唇角微顫著翹起,晶瑩的水珠從他的眼角滑落。
——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