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最後還是沒有驚擾任何人,順利進入了降穀零預約的酒店。
據某人說,不是和鈴木小姐一起來的他本來就準備去酒店放自己的行李,結果突然被郵件叫過去救場,行李箱還可憐地寄放在遊客中心。
所以降穀零先是讓那月在隱蔽的地方等他,接著獨自前去取回了箱子,那裡麵有裝假發和乾淨的衣服,他本來也隻待一夜,做的是普通的交易任務,自然沒有醫療箱,隻能回酒店後再去拿那月的行李。
已經在等待期間給小偵探發去報平安消息,還用降穀零留下的繃帶隨便包紮了一下止血的那月看著這堆東西,誠懇地發問。
“你為什麼會隨身攜帶假發和女性的裙子啊?”
“任務需要,不過裙子是臨時買的,那件外套才是我的,”降穀零臉上帶著威脅的假笑,“不變個裝我怎麼帶你進酒店呢,你說是吧,aka?”
老實說,那月的身材並不是和同海拔的大多數男性一樣一眼看上去就很高大,他是高瘦的類型,明明脫了衣服該有的線條和肌肉一塊不少,但一旦穿上寬大的——比如裙子——就會顯得很纖細,仿佛還是過去那副少年體型。
要那月自己來說,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是那位終日不見天日埋案工作的前輩,唯一不同的就是前輩能被一拳打翻十個,而那月則是一拳打翻十個前輩的那個。
至於變裝成女性,也不是沒有過,那月曾在幫公安打工的某次潛入任務裡穿上了超短裙,還戴著大波浪假發,因為那次任務的目標是個熱愛看某種舞蹈的走私集團老大。
親手逮捕對方後那月直接穿著那一身把那個男人揍得險些半身不遂就是後話了。
他也許該感謝負責任的莎朗老師,連女裝的秘訣和竅門都對他傾囊相授(畢竟是收過錢的虛擬教練),對於這種東西那月其實也不怎麼抗拒,他上次隻是純粹不爽辛苦做完任務後的獎勵居然是一整套口紅。
一整套,他平時根本不會用的口紅。
不過降穀零顯然不知道自家好友對女裝已經輕車熟路了,不然他幾分鐘後就看見從礁石後走出來的金色長發大美人時也不會是那種震驚的表情。
“你為什麼這麼熟練……”降穀零情不自禁地開口。
他本來還以為受傷的好友需要自己搭把手來著,怎麼這麼快就完成了,還沒什麼出錯的地方…不對,為什麼Aka這家夥連走姿都切換成女性形態了啊?
“再不回去上藥,你就真的得帶著我的屍體走了。”那月深沉地說。
於是,五分鐘後酒店前就出現了一位抱著身材高挑長發女性的帥氣青年,在侍者上前詢問是否要幫忙時不好意思地表示妹妹太困睡著了,還得麻煩侍者幫忙送行李箱去他訂的房裡。
“真是個好哥哥。”其他人看著走進電梯的背影誇讚道。
好哥哥降穀零已經抵達自己的房間,把行李箱和好友都塞進去後就拿著那月口袋裡的房卡去取醫藥箱了。
等他一走,坐到了床上的那月才緩緩吐了口濁氣,除去身上所有偽裝。
剛才的戰鬥一開始還算輕鬆,那群人確實不是他的對手,哪怕光看槍都比他多了五把,那月也沒怎麼把他們放在眼裡,又不是頭一回麵對這種場景,好歹這次他不是赤手空拳。
子彈穿透身體時的確有點糟糕——不是指痛覺方麵,他是說那時精神高度集中,因此明確感受到要把人燒化的高溫金屬帶著推力攪動他的血肉,用壓力在體內製造出駭人的空腔,又嵌進地裡的微妙感覺。
是的,他本該在一對多中留下自己眼裡不算嚴重的傷(體力條都沒掉下去多少)就把剩下的綁匪都放倒了,但太自信的玩家最後還是在挨個打昏綁匪時翻了車。
那月的[推理]掃過那堆降穀零打昏的人時明明全都是昏迷狀態,他倒沒想到還有個被壓住的漏網之魚撿起了打鬥中某個同伴落地的手.槍,還拚著最後的力氣從後麵給他胸口來了一發。
拜托,為什麼弄得好像他才是那個反派?
敏捷滿點的那月當然可以輕鬆躲開,可是正蹲在綁匪麵前的他要是移動,死的可就是前麵這個人了。
不想處理罪犯意外死亡的麻煩後續,警官先生微不可聞地歎氣,任由那顆幸運的子彈從胸膛穿過,他隻來得及吐了幾口血,捂著涼颼颼的前胸跌跌撞撞地躲到不遠處的樹後,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等他醒來沒幾分鐘,正好聽見降穀零折回來來找他,全身狀態靠稱號恢複了20%的那月才選擇主動製造動靜暴露位置。
【無法死亡的你】在複活玩家之後會治愈觸發稱號效果的那個致命傷,所以那月理論上是完全看不出來胸口中了一槍的——可惜衣服沒辦法修複,身上的襯衫隻能被他自己弄爛了一點來隱藏好貫穿胸口的破洞。
所以他也沒辦法解釋為什麼自己失血這麼多,一副要死掉的樣子,身上卻沒特彆大的傷口。
那月脫下外衣和已經染上血的裙子,準備自己先去拿條濕毛巾擦一擦,起碼不能讓降穀零看到他被血糊了一身的模樣。
“哢噠。”門被從外麵打開又關上,金發青年低著頭邊檢查繃帶和所需藥品的存量邊往裡走。“子彈要是留在體內了你自己能弄出來嗎,要我幫忙……”
“……嗎?!”他一抬頭,尾音都被嚇得變了幾個調。
正對著門口的黑發青年隻套著條運動短褲,上半身光.裸地暴露在空氣裡,陽光透過窗簾縫隙溜進一縷爬上他的肩膀,猙獰的傷疤像是蜈蚣附在皮膚上,一直延伸到心口無法被忽略的圓形疤口,白得晃眼的腰腹也分布著新新舊舊的痕跡——這是一具曆經生死走出來的軀體。
降穀零睫毛顫動,他甚至不敢再看下去。
“嚇到你了?”那月一時忘記卸掉稱號,神情輕鬆地反問,“臥底的時候肯定見過比我更可怕的傷疤吧,總這麼輕易失神可不是好事。”
何止是嚇到他,降穀零都沒想到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家夥身上能有過這麼多傷,他見過再猙獰的疤都不會比在好友胸口看見彈痕更恐怖…或許應該換一種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