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爽,太不爽了。
玩家沿襲了偵探社的風格,一向是護短到沒邊的,更彆說他對小孩的縱容態度一度被鬆田不敢相信地吐槽。
他整整教導了七年才好不容易長成的小偵探和那個也在依賴他的女孩,怎麼能悄無聲息地死在玩家看不見的地方。
警官先生越想眼神越冷,手指穩穩扣下扳機,清楚地看見子彈準確洞穿了金發殺手的肩膀,沒多少心理負擔的他甚至大搖大擺地站起來,拉好衛衣帽子挑釁地朝順著彈道軌跡看過來的琴酒揮揮手。
不過兩百多米的距離,還是出於對方能看見他的動作卻看不清臉的程度。
那月心情瞬間好起來了,他邊收槍邊讓諾亞替換掉附近所有的監控,又在下樓時打通電話確定了一下鬆田那邊的進度。
“那兩個小鬼現在就坐在後座,我和阿笠博士說讓他先帶著弘樹回去了,”鬆田的聲音因為感冒有些沙啞,“你應該也好了吧,需要來接你嗎?”
那月下樓後左拐右拐已經進了一條無人小巷,把自己的位置發了過去。
要不是他出於謹慎在兩個孩子身上都裝了定位,今晚他們怎麼說也得受點傷,看來還是之前嚇得少,小偵探這都把誌保給帶壞了。
警官先生雙手插在口袋裡,靠在牆上等著好友來接自己,腳邊隨意放著他的琴包,飄飄悠悠的雪落在黑發上格外顯眼,那張精致帥氣的臉上嘴角微微上揚著,他垂著眸像是在回憶什麼能讓人會心一笑的場景。
透過車窗看見自家偶像這副模樣的小偵探心裡蹦出的第一個想法不是緊張或後怕,他隻是覺得,這樣的那月哥明明在笑,看起來卻好孤獨。
灰原哀身上披著那月下車前放在後座的外套,愣愣地看向那個抬起紅瞳望過來的青年,下意識地縮緊手指。
她突兀地想起叛逃前最後一次和貝爾摩德的對話。
[“你似乎很關注一個人。”
素有千麵魔女之稱的美貌女人靠在玻璃牆上,語氣微妙,說的話卻讓宮野誌保抑製不住地恐慌。
怎麼會,她每次和那月哥聯係後都有小心地掩飾掉所有痕跡的,而且那月哥自己也是很厲害的黑客,他不可能會讓人發現這些……
“最好照照鏡子,女孩,”貝爾摩德吸了口指間夾著的女士香煙,“我們這些人,眼睛裡可不該有光。”
她當然不是發現了宮野誌保和彆人的交流,隻是因為現在的對方看起來和她記憶裡的某個人一模一樣罷了。
原本隻有死寂與順從的眼睛裡突然出現彆的東西,這樣的改變是無論如何也遮攔不住的。
就像櫻桃白蘭地,就像雪莉——
貝爾摩德側臉和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對視一眼。
就像她。
“你是什麼意思。”宮野誌保強行讓自己冷靜,隻是聲音還有些顫。
貝爾摩德輕笑一聲,在水晶缸裡碾滅手上的煙:“可彆把自己燒成灰了。”
她或許在說反話。宮野誌保在一瞬間出現了這樣的念頭。可那個女人已經離開了。]
那月斜挎著琴包,剛走近自己的車旁就看見上麵竄下來一個小小的人影,裹在寬大外衣裡的女孩表情嚴肅又認真,扯扯他的衣擺要他蹲下來。
“你不要死。”灰原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鬼使神差地說出這樣一句話,但她的聲音很堅定,讓其他人都愣住了。
玩家靜靜地看著她,紅瞳彎起好看的弧度:“好哦。”
當然,事後兩個亂跑的莽撞小孩沒有例外地被那月好好教訓了一頓,作為‘主謀’的小偵探還收獲了整整一周的水果醬拌青椒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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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今晚和公安部的線人在交流情報,所以突然接到琴酒的消息時他沒有第一時間趕過去。
等他匆匆到了那間熟悉的酒吧,就接收了來自琴酒的鋒銳凶狠的眼神。
“你去乾什麼了,蘇格蘭。”
臥底先生故作不經意地和降穀零對上眼神,對方小幅度對他搖搖頭。
“隻是去隨便晃了晃,補充點存貨,”諸伏景光儘量謹慎措辭,用冷靜的口吻說道,“難道這些事情也要向你報備嗎?”
為了表示自己說的是實話,他還示意了一下背上的琴盒,雖然這是他過來前以防萬一才帶上的。
……琴酒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他,剛才的回答有什麼問題嗎?
諸伏景光不懂,諸伏景光很茫然。
他不知道,一口漆黑渾圓的東西在此刻扣在了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