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警察已經往摩天輪方向走去,負責人還站在原地,他在想,那個短片,好像是那位警官先生拍的。
某位偷溜上摩天輪的玩家正悠閒地靠在椅背上,對麵的座位上則放著他此行的目的,也就是那枚定時炸.彈,他剛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就接到了一通電話,聯係人的備注是平平無奇的‘鬆田警官’四個字。
“嗨,”他接通了電話,語氣輕快跳脫,“鬆田警官來的比我想象中要早。”
“宮本曉,”鬆田陣平握著手機,目光釘在了那個快要升到最高處的座廂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那月伸直手臂讓手機遠離嘴邊後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他已經很努力不讓自己脫口而出什麼嘲諷來了,畢竟對麵那家夥這回又沒被炸。
平複完心情,他乾脆開了公放再隨手擱到座位上,自己反倒轉移陣地去了對麵放著炸.彈的那一頭,期間就算餘光不可避免地瞥到玻璃外的高空,他的表情也沒有一絲變化。
下麵陸續趕到的警察們以及聞聲趕來的記者全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摩天輪上的動靜,這會兒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似乎站起來走了幾步,他們連眼睛也不敢眨,生怕錯過了什麼,攝像機們也忠實地工作著。
“知道,阻止你來送死啊。”青年的聲音有些失真,那股漫不經心的意味卻完整地傳遞了過來,搞得在聽的兩人臉都黑了。
鬆田陣平跟萩原研二還是不太敢相信,宮本曉居然會是自家同期的弟弟,但諸伏景光那裡給出的的DNA鑒定最終結果現在還藏在他們的櫃子裡,想不信都不可能。
而且順著這個標簽想下去,對方的那些話語跟舉動似乎都能理解了。
打死鬆田他都想不到自己還沒跟那家夥的弟弟正式見上一麵做個自我介紹,就差不多要送他去死了——跟警官又不一樣,宮本曉雖說確實是很厲害的偵探,但目前也隻是個普通的老師,怎麼可能會拆彈呢?
“先彆急著生氣嘛,我可沒那麼偉大,一命換一命什麼的,”宮本老師滿不在意地嘟囔,“我的意思是,我知道犯人在哪裡哦,而且……”
“你怎麼能確定,對方真的隻布置了一枚炸彈?快點讓萩原警官去米花中央醫院拆彈啦。”
下麵的兩人一震,如果說這話的是其他人,他們可能還得多問幾句,但說話的人是宮本曉,那個狂妄到自稱世界第一偵探——事實上從對方的能力來看,似乎也是配得上這種自信的——的家夥,先不說彆的,跟對方接觸過的兩人都不覺得宮本曉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鬆田給幼馴染打了個手勢,意會成功的萩原點頭,走到了不遠處目暮十三的身旁低聲說了句什麼。
“那就更不應該是你在上麵了,犯人是衝著我來的,你既然都推理到這個地步了,有沒有想過萬一對方看到上麵的是你,直接引爆了兩枚炸.彈怎麼辦?”鬆田摘下了墨鏡,聲音十分嚴肅。
那月挑眉,故意拉長聲音耍賴:“我才不管,上都上來了,偵探哪有臨陣脫逃的道理?”
用問句回答問句,這種任性的程度還真不愧是小惡魔的弟弟。鬆田陣平氣得牙癢癢。
就在這時,摩天輪的控製室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隨後整座摩天輪就停滯在了半空中,而所有人關注的72號座廂則恰好升到了頂點。
“哎呀,動作真慢,”通話對麵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抱怨,緊跟著又響起那人的話語,這回鬆田陣平聽得很清楚,“所以說,我可沒打算死在上麵,犯人的地址在過來的時候就發給征十郎了,估計赤司家的警衛現在已經把他五花大綁地抬回警視廳了吧。”
有點察覺到對麵是故意的,鬆田陣平按了按太陽穴,開始回憶自己哪裡得罪過這位偵探。
黑發警官嘖了一聲,乾脆打開了通話的攝像頭,對麵隔了幾秒才跟著開啟這個功能,鬆田馬上就看見了鏡頭正對著的黑色‘盒子’,準確判斷出那就是他們此行的目標。
“我先指揮你拆掉這一枚,”鬆田陣平冷靜地說,“下來之後再跟你算妨礙公務的帳。”
那月沒有讓攝像頭拍到自己的臉,但聽到這話還是沒忍住撇嘴,隨口敷衍:“那就請開始吧,Matsuda老師。”
玩家會拆彈沒錯,隻是宮本老師不應該會這個,在鬆田遠程指導的同時,他也在思索待會下去後怎麼解釋。
本來得到犯人所在地跟備用引.爆器之後,那月可以不用自己過來就成功救下鬆田陣平的,事實上他本來也是這麼想的。
然後他就想起了一件事,自己似乎大概好像,是偷偷從醫院裡跑出來的,上一個周目派過去假扮自己的石川啄木這周目被派去敷衍琴酒了,所以理論上來說,‘宮本曉’目前還處在從醫院落跑的狀態。
一個謊言就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圓,果然沒錯。他在權衡利弊後,決定來上現在這麼一出,順便把犯人的位置給了赤司征臣,拜托那位幫忙把對方送到警視廳去。
那月隻分了一點注意力在手上的動作上,腦子裡還在想要是警方問起來,就說自己無意間撞見在醫院布置完炸.彈的犯人,發覺了對方的行動,所以才會先警方一步自己過來。
至於為什麼不告訴警方,那就是偵探的怪脾氣,他樂意。
這樣剛好可以圓一下宮本老師的出院借口,還能順手給這個馬甲的穩固度添磚加瓦,一舉兩得。
那月做了個深呼吸,穩穩當當地照著鬆田的指示剪掉最後一根線,成功讓炸.彈的倒計時停在了04:37這個數字上。
下麵得到炸.彈成功拆除的消息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喜色掛上眉梢,連鬆田也鬆開了緊皺的眉頭,隨口對電話對麵說道:“我跟救援隊一起上去接你?”
電話對麵傳來了一陣可疑的沉默,緊接著,視頻被掛斷,鬆田清楚地聽見重物砸在地上的聲音。
他猛地想起了自己跟這位大偵探在警視廳的初見。
“你……”鬆田陣平忍了又忍,最後忍無可忍,“明明就恐高吧,還敢衝在最前麵?誰給你的膽子啊,大偵探?”
電話對麵沒有人回應他,鬆田磨了磨後槽牙,果斷揣好手機走向了救援隊的方向。
摩天輪上的那月把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不吭聲懟回去隻是因為他不想再次把自己的虛弱暴露出來罷了。
任誰看到他現在這幅靠在座廂鐵門上大汗淋漓的模樣,都沒辦法想象出剛才穩當拆彈的人就是他,那月仰著腦袋喘了口氣,用力按住抽疼的胸口,咬緊了牙關。
救命,他真的會對這種痛感越來越上癮的。玩家想,雖然跟那一次的百分百痛感差彆還是有點大,但也聊勝於無,缺乏疼痛的人生真的太無聊了,他真的很需要一些東西來給自己提供消遣。
身後靠著的鐵門外傳來聲響,大概猜到來人是誰,那月勉強又往下縮了點腦袋,儘量保持在外麵看不到他的臉的角度繼續靠著。
“鬆田警官?”他若無其事地喊了一聲,“你要不靠近點唄…算了,先彆過來,再給我一會兒。”
外麵的人沒說話,隻是屈指敲了兩下鐵門,給出回應。
“我這人還挺要麵子的,”赤江那月又喘了口氣,笑聲斷斷續續地跟著話一起傳進鬆田陣平的耳中,“你再靠近點的話,可能我接下來就得一直避著你走了。”
鬆田陣平正站在雲梯的平台上,咬著他的白色MINISEVEN,並沒有點燃,救援人員在他拜托過後正站在幾步外等候,把說話的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聽到這話,鬆田陣平哦了一聲,表情沒什麼變化,無所謂地開口:“那你就躲唄。”
“躲哪兒了,還怕我找不著?”卷毛警官哼笑一聲,“死要麵子活受罪,小鬼,你好歹也學會依靠彆人吧。”
赤江那月閉眼前,腦中隻有一句話。
鬆田陣平居然喊自己‘小鬼’,他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