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灰原哀來的時候看到了一副十分詭異的畫麵。
她那作死無極限的兄長正滿臉空白地看著自己握著槍的左手,而槍口就堵在另一位金發臥底口中,對方唇角正往外溢出奇怪的透明液體,眼睛裡都被嗆出了水光,神情扭曲。
那兩人貼得很近,近到灰原哀的表情馬上臭了下來,恨不得把他們扒開然後把金發那個丟到窗戶外麵。
這段時間都在實驗室加班加點研究解藥的研究員小姐還不知道自家那月哥失憶的事,她摸了摸眼下的黑眼圈,冷笑一聲抱胸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這兩個病號是怎麼湊到一起去的,公安這麼無聊嗎!
卡路亞的視線緩慢移到她身上,良久才從嘴裡蹦出一個單詞來,這似乎是本能的反應,因為他的語氣實在太過陌生。
“Sherry?”
灰原哀和降穀零的臉色一下就變得難看起來。
“怎麼回事。”灰原哀上前幾步拉住卡路亞的衣擺,轉頭語氣急促地朝降穀零詢問道,“不是說恢複得很不錯嗎!”
降穀零用眼神跟她示意自己目前說不了話,於是被注視的變成了看起來頗有些呆滯地站在原地的卡路亞。
10.
卡路亞從來沒有懷疑過貝爾摩德,哪怕他現在疑似被死老頭又一次丟進了陌生的地方演戲,他都堅定地相信著貝爾摩德是來幫他的,不可能站在老頭那一邊。
然而就在他扣下扳機後,這個堅信的念頭開始動搖了。
就是因為信任,他才沒來得及檢查這把槍裡的子彈就對莫名闖進來的金發男下手的,結果誰告訴他為什麼這把槍裡沒有子彈,反而噴出了檸檬水啊?啊?是要他怎麼樣,用檸檬水把敵人酸死?那是挺成功的,起碼這個大概叫降穀零的家夥看著被酸得臉都快變色了。
卡路亞就是在這樣滿心懷疑的情況之下看見那個說話的小女孩的,而不巧的是,他認得這是誰。
雪莉酒,隸屬於貝爾摩德和櫻桃白蘭地曾經的實驗組的研究人員,年齡雖小,腦子卻很好,明明當時連十歲都沒有,就已經得到烏丸蓮耶的重視了。
以前是無派係成員,但目前立場無法確定——至於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雪莉反而縮水這件事,卡路亞心裡有彆的計較。
他當然知道這是雪莉,不是什麼長得像的小女孩,尤其是在他喊出那個代號試探之後,雪莉的反應簡直把‘被說中了’寫在臉上。
卡路亞收起偽裝的茫然表情,垂眸去看抓著自己衣角的那隻手。
他跟雪莉很熟嗎?按理來說,現在他在臥底的話是不會和組織裡的雪莉有交集的,更彆說雪莉還和這個在前幾個‘好友’口中似乎是公安的金發男平和交流。
要麼是他猜對了,這裡是老頭布置的一場戲,要麼,未來雪莉叛變到公安了。
要真是後者,那雪莉一定不知道他是卡路亞,否則不會還敢出現在他麵前的,即便她是不知緣由變成了小孩子的模樣,作為組織成員的卡路亞也不可能手軟。
他不能,不是因為不想,隻是單純的因為老頭不讓而已。
老頭要的是人偶,他不能有多餘的感情,就不會明知雪莉有問題仍舊放過她。
所以,雪莉沒背叛,或者他和雪莉一樣背叛了,他們隻有可能是在同一個陣營才能這樣和諧相處的。
老實說,根據自己目前並沒有被控製這一點來看,卡路亞是偏向相信後者的,即他和雪莉一起背叛組織,並當上了警察……這樣的話就不可能用真名與真容,否則會被老頭抓回去。
那就是他還在臥底,但脫離了控製並按自己意願將叛逃的雪莉保下來?這個可能性很低,卡路亞是親身體驗了烏丸蓮耶的控製手段整整十三年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烏丸蓮耶對他的身體有多強的控製權。
彆說這樣完全脫離控製,感覺不到任何意念不隨心動的滯澀,腦海裡沒有常年累月紮根存在的那些‘指令’,哪怕是靠著意誌力掙脫了一部分的控製,都會被烏丸蓮耶發現並重新加固。
那個老頭對他來說就是這麼一個令人絕望的存在——可惜的是,卡路亞從沒想過認輸。
他才不會讓老頭一直控製自己下去,十三年沒擺脫那就二十三年,二十三年做不到就三十三年,他從來沒有熄滅過反抗的念頭。
因此,一個想法像落在泥土地裡的草籽那樣在他心裡瘋長出來。
二十七歲的他,是不是,反抗成功了?
11.
降穀零的五官都快皺到一起去了。
他是相信赤江那月不會殺自己的,加上那一點作祟的補償心理,好友開槍的時候他才毫不反抗地任由對方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