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都不知道的是,如果這槍裡是荷槍實彈,降穀零也不會死,反而是和麵前那個腦子不清醒的卡路亞一人分擔一半的傷害,雙雙躺回ICU。
千算萬算降穀零沒算到槍裡竟然是檸檬水,差點沒把他牙酸掉,加上槍口就在他口中,檸檬水險些嗆進氣管裡。
說出去也不知道敵人會不會被笑到失去招架能力,精英公安被檸檬水嗆死什麼的,換作之前,降穀零才不相信是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可現在就是發生了。
他努力趁著卡路亞走神,後仰將自己解放出來,扒著嶄新的垃圾桶吐掉了酸到讓人發指的檸檬水,狀似虛脫地抽紙擦擦嘴角。
aka真的失憶了嗎,這槍哪來的,這檸檬水又是哪來的,太酸了吧……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湧上心頭,降穀零一時之間不知道先思考哪個好。
“醫生說他的身體恢複得很好,但記憶不太正常。”這句話是對灰原哀說的。
降穀零站直後拍拍褲子上的灰,轉向叫出那個代號後就沒有動作了的黑發青年,沉默半晌,再開口時聲音有些乾澀:“你是卡路亞?”
這句話自然不是在問他們都心知肚明的代號一事,而是問對方的記憶是否還定格在沒認識他們的卡路亞時期。
降穀零原本隻知道好友失憶,卻不清楚程度到底有多深,這麼一看,現在的aka處境不就更危險了麼,要是讓外麵那群家夥看到現在的aka,組織BOSS這個帽子再想摘就難如登天了。
“可是我過去沒有和卡路亞見過麵。”灰原哀皺起眉,眼神裡藏著擔心與疑惑。
“我見過你。”
卡路亞終於開口了,語氣沒什麼起伏:“你在美國留學的時候,老、那位先生一直有關注你的情報,我在邊上看到過很多次。”
他這算是承認自己前麵都是裝出來的適應與溫和了。
知道的東西更多的降穀零問道:“你認識黑方威士忌嗎?”
那雙水紅色的眼睛往他的方向瞥去視線,隨後卡路亞搖了搖頭。
降穀零記得好友曾說過自己沒有與父母有關的記憶,而赤江夫婦是好友十八歲時犧牲的,這證明十八歲那年一定發生了什麼轉折事件,促使好友遺忘了死亡的父母。
黑方作為赤江優的弟弟,則是在赤江那月二十歲時被滅口的,有很大可能,他的友人目前的記憶應該是到十八歲為止。
臥底先生咬了咬牙。
十八歲,這個同齡人最大的煩惱就是成績與青春的小麻煩的年齡,赤江那月卻在烏丸蓮耶的控製下眼睜睜看著最重視的家人被對方下令殺死。
降穀零在十八歲的卡路亞身上感受到了很深的絕望,這個人實在太矛盾了,生機糅雜著死氣沉在他的眼底,看上去誰都能拉他一把,實際上他卻根本沒有伸出求援的手,而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
降穀零知道,這代表卡路亞從那麼早的時候就隨時準備著與烏丸蓮耶同歸於儘了。
他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有些狼狽地移開視線。
這個人需要的不是任何人的憐憫,降穀零也不例外,要是流露出同情來的話,絕對會真的被討厭的吧。
12.
卡路亞突然開口了。
“所以。”黑發紅眼的青年挺直了脊背站在那裡,垂下的左手還攥著槍,另外兩人看不到他被碎發遮住的眼睛裡寫了些什麼,卻能聽清他輕飄飄的問話聲,“烏丸蓮耶,組織的BOSS,死了嗎?”
滴答。
從卡路亞緊握的右手掌心滑下的血珠落在瓷白的地磚上,刺眼非常。
這個記憶停留在人生最痛苦時期的青年連話音都在顫抖:“是你們說的二十七歲的我殺了他嗎?”
灰原哀搶在降穀零回答前,幾乎是用撲的上前抓住那隻還在流血的手,抬著頭望進那雙眼睛裡,她明明還潛意識恐懼著卡路亞身上的氣息,但又忍不住想親近失憶的太陽,
“你殺了他,是你殺了他。”研究員小姐嚴肅又認真地提高音量想讓青年冷靜下來,“你已經不是卡路亞了,那月哥,現在的你隻是赤江那月,彆想那些……組織已經毀滅了!”
卡路亞太了解自己了,要是自己擺脫控製,做的第一件事絕對是殺了烏丸蓮耶,而要是烏丸蓮耶死了,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性是他親手殺的,剩下的一二十是他設計讓彆人動的手。
“原來組織也毀滅了,這真是……”卡路亞抬頭彎彎眼睛笑了起來,冰冷與隔閡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降穀零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有多麼愉悅高漲。
“這真是太好了啊。”
老頭,還滿意這份回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