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重新獲得一刻安寧時已經深夜,或者說,已經過了夜。
趙府接待客人的廳堂裡頭燈盞透亮,院子裡裡外外所有能點亮的燈都點著了,沈蘭棠,謝瑾,吳憂,祝可盈,除卻今夜新來的客人鎮遠侯外,大家都坐了下來。
這一晚驚,慌,喜,怒,悲,急轉,世間種種情緒都嘗到了,到這會,趙夫人大腦都有點麻木了,她左看看右看看,那個舉著個杯子安靜喝茶的是鎮遠侯孫子,鎮遠侯據聞是大長公主夫婿,那他豈不是公主的孫子,正正經經的皇親國戚?
連帶他的父親母親也是響當當的人物,這畫麵怎麼想都不像是真的,趙夫人表情僵硬地開口:
“蘭棠啊……”
“姐姐,對不起。”沈蘭棠率先起身,盈盈做拜:
“是蘭棠一直瞞著姐姐,沒說實話,請姐姐原諒我。”
趙夫人哪裡受的起她一拜,連忙將她扶起來。
“我……哎,姐姐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今晚的事情太複雜太離譜了,但是姐姐知道,你和沈……謝公子幫了我,救了祝姑娘,又替全縣城乃至全青州的百姓祛除了毒瘤,理應是我們謝謝你才對。”
沈蘭棠深情握住她的手,道:“當初我和夫君身無分文,又險遭惡人關入牢房,虧得夫人相救此後也是慷慨解囊給了我們一個容身之所,這份恩情沒齒難忘,姐姐無需道謝。”
祝可盈怯生生地開口:“那這位吳大哥是什麼人啊?”
吳憂回答道:“我是謝老將軍舊部。”
眾人這才明白,怪不得他一身軍人氣質。
芳雲拍著腦袋說:“我真是,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多大人物,那個林知州最後的表情,他臉都青了!”
少女活潑無邪的話語將屋內尷尬氣氛驅散,眾人歡笑了起來。
趙夫人:“是啊是啊,不管怎麼樣,今天晚上的事都是個好事,張知縣和林知州都沒了,還有那個趙誠也沒了,我的好日子要來了!”
祝可盈比較關心:“林氏父子會被審判麼?”
謝瑾道:“祖父雖然身負爵位,但並無刑審權利,林氏父子協同張知縣應會被押送進京,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
“那就好那就好。”
“這天也快亮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明日還要整頓府裡。”
沈蘭棠也知道眾人需要消化這件事的時間,起身道:“那我們就先回去休息了。”
眾人這才陸陸續續回去了。
等大家都離開了,趙夫人扭頭握住蘇媽媽的手:“媽媽你說……”
她心中又驚又愕,生怕這隻是一場夢。
蘇媽媽倒沒想那麼多,隻是緊緊握住趙夫人的手,用力道:“夫人,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沈蘭棠回到房間,她渾身疲倦,今夜又奔又跑又喊,害的她嗓子都啞了,進了房間之後她就舒展手腳,感受身體僵硬的肌肉得到舒張,她舒服地歎出一口
氣。
“累了麼?”
“累。”
累是累,但她的精神亢奮,畢竟自己今天完成了電視劇才會有的重大劇情。果然王公貴胄的生活不會平淡。
沈蘭棠一身煙味和汗味,她不想驚擾下人,自己打了水簡單擦洗。
謝瑾看著她雪白纖細的美背下盈盈一握的腰,移開視線。
沈蘭棠一邊擦拭身體一邊和他閒聊:“張知縣和林家父子應該會得到相應懲治吧?”
“會的,林知州夥同張知縣倒賣官府倉庫財物和糧食一事證據確鑿,還有林子汝放火燒屋人證物證俱在,又有我們看著,他們逃不掉,隻是看最終判刑是往大還是往小。”
沈蘭棠笑了一下。
“政治博弈是吧?”
謝瑾已然習慣了從她嘴裡冷不丁冒出的奇怪詞彙,對此沒有評價,他走上前,在沈蘭棠腰間一點,頓時酸麻疼脹,無數感知彙聚於一點。
沈蘭棠弱弱道:“你乾嘛?”
“站了一宿腰酸吧,幫你緩解緩解。”
上回謝瑾的按摩還是很有作用的,沈蘭棠很相信他,聞言乖巧地走到床邊堂下,四肢發張任他為所欲為。謝瑾的手法很好很專業而且經過了對待沈蘭棠的力道微調,沈蘭棠很快睡著了。
一覺醒來,這個世界就像變了天,原本對沈蘭棠尊敬之中不乏親切的下人如今對她是畢恭畢敬,戰戰兢兢,就連芳雲也是扭捏模樣。
算了,這就是她這個身份該承受的重量吧。
謝瑾祖父住在縣衙,林進幾人雖然未被送去監獄,卻被關在一個小房間了,房間裡外有人看守。
沈謝二人吃了早飯就去縣衙,這一回,暢通無阻。
兩人到時鎮遠侯正在吃早飯,他養生,吃得慢,兩人站在邊上看著他慢吞吞吃完了兩個大饅頭加一碟鹹菜,他才擦乾淨手,抬頭道:“來了啊。”
“來,蘭棠坐,昨日事態匆忙沒來得及細瞧,讓祖父看看你。”
沈蘭棠結婚這麼久,第一次有醜媳婦見公婆的感覺,她乖巧坐到鎮遠侯桌子對麵唯一一張小板凳上,鎮遠侯仔細打量了她一番,點頭道:
“是個好姑娘。”
“我聽說你在倉安縣的這段時間當上了趙府的大掌櫃,還將布行管理得井井有條,你喜歡經商啊?”
沈蘭棠謹慎道:“家母出身商賈,陪嫁中有幾家店鋪,但母親不善經營,是以這幾家店都是我在管,時間久了也有幾分心得。”
“好,要經商心思少不了,這樣不容易被人騙。”
“這幾日,跟著謝瑾吃苦,可還習慣?”
“祖父言重了,我沒怎麼吃苦,倒是郎君,掉下山崖受了許多傷,至今還未好全。”
“你們同甘共苦過,又在拮據之時當過一段時日的貧賤夫妻,彼此之間增進了許多了解,也算一個好事。”
“從前謝瑾怎麼待你我不清楚,但你放心,他日他若待你不好,祖父自會為你做主。”
沈蘭棠微微一笑,語氣帶了幾分親昵:“謝謝祖父,不過郎君不曾欺負過我,想來以後也不會。”
不會最好,我和謝瑾單獨說會話,好孩子,你先出去玩吧。
?本作者江辭漁提醒您最全的《鹹魚繼母被讀心後》儘在[],域名[(
“那蘭棠在外麵走會步。”
結束和班主任的一對一麵談,沈蘭棠內心迫不及待,麵上不慌不忙,進退有度地離開院子。
等沈蘭棠走出院子,鎮遠侯才道:“自己坐吧,還要我請麼?”
謝瑾便坐下。
“你這個媳婦啊,是個有心機的,問的幾句應答滴水不漏,還一點自己想法都沒漏出來,可見平日裡也是個謹慎的。”
謝瑾道:“蘭棠很好。”
“我又沒說她不好。”
“你呢,說說你自己吧,你最近如何?”
謝瑾將他從兆京離開到遇襲到脫險的事一五一十地講給祖父聽,也說了他懷疑是那些人是北戎人的可能。
北戎人?鎮遠侯眼中深思。
“北戎這些年一直沒放棄往我們這送奸細,還有被他們抓住把柄從而被迫聽命於他們的官員也不少,不過我已經致仕了,這些事就都要靠你自己了。”
“孫兒知道。”
“你的事我還沒跟你父母說,不過你一封信沒過去,他們估計也猜到發生事情了,你儘快寫封信,告下平安。”
“好的,也給蘭棠帶一封。”
“知道,不會委屈孫媳婦的。”
祖孫兩又說了會話,等謝瑾走了,鎮遠侯才搖了搖頭。
“有句話我真沒說錯,患難與共之後果然感情增進不少,我跟孫媳婦說話的時候,他一雙眼睛一直盯著她。”
吳憂道:“公子和夫人的確感情很好,兩人平日裡也一直在一起。”
“這是個好事,謝瑾他一直木木的,我還怕他這輩子都不知道什麼是兒女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