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太後,也在諸位夫人麵前露個臉麵。
此類活動,已經跟相親有點掛鉤了,自然與已為人婦的沈蘭棠絕緣,她隻安心坐在位置上觀賞便可。
“蘭棠是吧?蘭棠是三月份嫁過去的,初為人婦,可還習慣?”
沈蘭棠正一邊神遊天外一邊欣賞歌舞,冷不丁聽到有人叫到她的名字,慌忙回神。
“回稟太後。”
她學著其他人起身,欠身後恭恭敬敬地地回答:
“父親母親為人慈愛,對我宛若親女,連叔叔嬸嬸都待我甚好,我在家中一切都好,多謝太後娘娘關懷。”
“如此便好,瑾兒是我外甥孫,你便是我的孫媳婦,若是受到欺負你儘管與我說,外舅母給你做主!”
“謝太後娘娘,蘭棠記住了。”
“哎。”
隨著太後點頭,沈蘭棠這才坐下。
經過這突如其來的點名,沈蘭棠不覺後怕反而安心了,這就跟上課點名的“雨露均沾”一樣,屬於官方流程,既然她已經被關懷過了,那之後就沒她事了。
果然,如她所想,之後太後又關切了其他人,再沒特意關注過她。
眾人入座時還未天黑,眨眼一個時辰過去了,上來的飯食雖然都是小碟,但勝在品種繁多,吃著吃著也就飽了,這飯也吃了,酒也喝了,歌舞表演都看了,眼看著天上的月亮越來越明亮皎潔,宮人上前撤掉了矮桌。
太後起身:“皓月如鏡,星辰似鬥,大家也不要拘在殿中,且去花園賞月。”
正好此時一湖之隔的水榭處也傳來眾人笑聲,太後道:“看來皇帝也也吃完飯了,眾夫人隨我來吧。”
眾人這才一一起身,跟隨宮人走出宮殿。
禦花園分左右兩園,中間有一人工湖相隔,湖中亭台水榭,兩岸蓮花盛開,在月色下如夢似幻。
靖朝雖無男女大防,但今日邀請五品官員以上,多是早已成家有子嗣的中年男人,而女眷這邊來了許多新媳婦和未婚少女,不隻靖朝,曆來數朝都視已婚有子的男子與年輕女子單獨相處為不倫,為防嫌隙,百官和女眷中間依舊隔著一線水榭。
要說這禦花園,還是有很多好東西的,畢竟是皇家花園,這大晚上的,竟然也是滿園盛開,姹紫嫣紅,芬芳一點不輸白晝。
沈蘭棠還見到了一種呈鬥狀,披針形,花托為綠色的花,在月光下它仿若一個絕世美人,聖潔不染塵埃,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月下美人,曇花?
沈蘭棠對自己不認識的花草感興趣,走得慢了些,再一看前頭,由太後皇後組成的小分隊被團團簇擁著,根本看不到人,正所謂裡三層外三層,一點間隙也不留給他人。
沈蘭棠自覺自己沒有本事擠進核心層,乾脆落在後頭閒散逛了起來。
一個柔美得融入月光中的聲音自幽香中響起: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沈蘭棠快速扭過頭,露出雪白牙齒:
“我才疏學淺,就算過
去了也和不進姐妹們的話題,隻好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後頭賞花了。”()
倒是姐姐,怎麼也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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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桐君細咬著唇,銀月般的臉龐上莫名有幾分嬌憨和狡黠:
“我與妹妹正好相反,我是怕我過去了,其他姐妹無從發揮,豈不是招人厭恨,要留得一絲善心才好。”
說罷,她快速左右看了眼,羞粉色的臉龐露出心悸,拍著胸口道:“幸好沒人聽見。”
沈蘭棠和寶珠都被她逗笑。
“既如此,走,姐姐,我們姐妹賞花去。”
“好。”
兩人一道走在石階上看花賞月,晚風拂麵,恣意浪漫,隔著幾處花叢,能聞見少女們無憂無慮的笑聲,好似水中倒映的楊柳枝條,細嫩的柳葉在夜風的浮動中隨著水波滌蕩開……
沈蘭棠和走到一處池塘邊,坐在岸邊大石頭上逗弄水下的魚,沈蘭棠說了幾句什麼,女子掩嘴笑了起來。
“這是在聊什麼?”
一道清朗男聲突兀響起,沈蘭棠怔怔回過頭,就見戚桐君快速站起了身,朝著男子行禮:
“臣女見過四皇子殿下。”
這竟是四皇子?!
沈蘭棠被拉著,也連忙行禮:“臣女謝沈氏見過四皇子殿下。”
“兩位免禮。”
四皇子五官算不得格外出色,隻是一身氣勢矜貴非同尋常,加上華衣美服,稱得上一位美男子。
此時柔柔月色裡,他目光凝視著戚桐君,語氣溫柔似水。
“我與桐君妹妹許久不見,倒是生疏了。”
戚桐君語氣尊敬而疏離:“殿下說笑,桐君已作□□,自然不能同幼時般粗魯無禮。”
“妹妹何須自謙,妹妹哪裡是粗魯無禮,分明是天真可愛,而且我看你和小時候也沒怎麼變,連著不愛熱鬨的性子,也和從前一樣。”
聽到這話,沈蘭棠蹙了蹙眉,大著膽子看了眼麵前的四皇子。
在此之前,她對四皇子隻有他與玄心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的印象,雖然不滿卻也覺得是與自己不在同一個世界的人,並未放在心上。
直到現在,他就站在自己麵前,她能清晰看到他的臉龐,他身上猶如夜晚的熒光般流動的鬆木的味道,沾染在錦服上淡淡的熏香氣味,白玉發冠上璀璨奪目的藍色寶石,衣服上金絲暗紋繪製的巨大獅形,以及,他臉上看似溫柔似玉實則虛偽的笑容。
沈蘭棠眼底流過一道暗光,忽然輕輕扯了扯戚桐君的衣服。
黑夜裡,一道怯怯的嗓音忽地響起。
“戚姐姐,這兒太黑了,我有些怕,我們回去了好不好?”
四皇子仿佛這才看到她般地轉向她,戚桐君忙道:
“好啊,這兒是偏僻了些,母親該擔心了。”
她福了福身,道:“殿下,民女和妹妹先行告辭了。”
說罷,就拉著沈蘭棠轉身離去。
四皇子眸中冷光閃過,卻也
() 沒有阻止。
沈蘭棠和戚桐君快步走出,直到繞過一座假山才慢下了腳步,沈蘭棠往後看了看,確認沒人跟上來。
“嚇死我了。”
戚桐君咬著嘴唇,神色惶惶:
“蘭棠,方才……”
她臉色發紅,神情頓澀,仿佛難以啟齒,半晌後,她才輕聲說道:
“四皇子殿下,曾於我傾訴過心意,但我……”
她話還沒說完,一雙柔軟的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掌,沈蘭棠嗓音郎朗道:
“姐姐果真好眼光,依我看來,談公子比四皇子俊俏百倍。”
戚桐君一個怔忡,抬眼對上她眼中促狹光芒,她心中因為見到四皇子而生出的不安和羞恥如流水般緩緩消逝,胸口被一團熱氣充斥。
“連皇子殿下都敢打趣,你也真夠大膽。”
“噓,慎言慎言。”
“好了,姐姐,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得趕上大隊伍了。”
“好。”
經過這遭,兩人也怕了,不遠不近地跟在大部隊身後,再不單獨離開了。
……
禦花園中歡聲笑語正濃,這種團圓和諧時刻,即使少了個人也無人察覺。
四皇子的王府在皇宮不遠的地方,遠遠的,仿佛還能聽到那座璀璨宮殿裡的輕歌聲,和那裡的熱鬨不同,這座巨大的王府冰冷,冷清,連帶著屋內的裝飾,都仿佛波瀾不起的一攤死水。
四皇妃的宮裝在地上拖出長長的痕跡,來到兆京快一年,她始終不習慣漢人的裝扮,尤其是宮裝,這樣的服飾,上了馬還能打架麼,還能在每年一度的賽馬場上贏得榮耀麼?
“參見王妃。”
站在門口的宮女見到她,連忙行禮,她們的臉上帶著看到怪異生物般的懼色和排斥。四皇妃一如既往仿佛沒有看到她們,高傲地跨入她的寢宮。
她的寢宮以深沉的紅棕色為基礎色,連同殿內四根頂梁柱都由紅漆漆成,若是善於管理內務的女子,在房間裡布置些許花草,屏風繪製鴛鴦,再加上窗帷床紗,夏日陽光透進的時候,柔軟的紗帳隨風舞動,自然顯得溫柔多情,然而這個房間裡,除了最基礎的箱子桌椅和梳妝櫃鏡,什麼都沒有。
“公主。”
一個五官同樣充滿異族特質的中年婦人從內屋走出。
四皇妃安靜地坐在梳妝櫃前,像是一尊沒有靈魂的塑像,半晌後,她提起梳妝盒裡的一隻眉筆畫眉,燈火撩撥,平麵鏡裡映出她對於漢人來說過於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還有與眾不同的眸色。
綠色瞳孔宛若靜夜中的鷹隼,冰冷地等待著最佳的出擊時機。
“怎麼又沒點燈,說了多少遍了,人不在也要點燈,把所有燈都亮起來,我堂堂齊王府還承擔不起油燈費用麼?!”
男人似乎踢到了什麼東西,一聲重響後,他發出一聲沉悶的斥罵。
“王妃也在……”
他喝了些酒,進來時身形晃晃蕩蕩,見到坐在鏡子前的女子,他的動作頓了頓,辱罵聲稍歇。
“王妃這麼早就回來了,今天太後也在,怎麼不多陪一會?”
四皇妃的嗓音和她的氣質一樣冷淡:
“花園裡那麼多人,不多我一個。”
“你,算了,不想去就不去吧,你說得對,這麼多人,的確也顧不上你。”
“你早點休息吧,本王今天喝了酒,就睡在偏殿了。”
說罷,他就徑直進了屋內,還再與他的妻子多傾訴片刻衷情,皇子妃握著眉筆的手緊了緊,木質的眉筆發出嘎吱的聲響。
候在皇子妃身邊的乳娘臉色冰冷,俯下頭顱道:
“殿下的心果然在那個女人身上,果然應該殺了她,才能防止她繼續勾引殿下。”
皇子妃慢慢放下眉筆,她的眉色太冷,即使用黑色墨筆塗畫,依舊冷傲如霜,她慢條斯理地說:
“殺是可以殺,但你這話是錯怪她了,明明是四殿下主動湊到人家跟前。”
“不管怎麼樣,隻要殺了她,殿下才會對您全心全意。”
皇子妃沉默不語,仿佛也認同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