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宛如怒氣衝衝回了家,即使過了這麼久,她臉上還滿是被人看了笑話的臊紅,一想到那個卑賤的侍女那些錢跟她清算的樣子,她就……
鄭宛如直接衝到母親房間,抱著她紅了眼眶。
“阿母,你為我做主!”
“怎麼了怎麼了?”鄭夫人看著寶貝女兒傷心委屈的模樣,連連道:“我的女兒被人欺負了?”
“是,我被人欺負了,沈蘭棠欺負我!”
鄭夫人表情一僵,又軟著語氣道:“你怎好直呼少夫人名諱。”
鄭宛如嗓音拔高:“她欺負我還不能說麼?!”
“好好,那你告訴娘她是怎麼欺負你了?”
鄭宛如便將沈蘭棠砸了自己簪子的事說了出來,隻是言語之間,完全將沈蘭棠塑造成了一個仗勢欺人的惡人,自己卻是柔弱無辜的小可憐。
鄭夫人蹙了蹙眉,又抱著女兒道:“不過一件簪子的事,事實不也證明了你是被人騙了麼?少夫人做事或許偏激了些,但她也沒有特意針對你啊?”
“這還叫沒有針對我麼?!”
鄭宛如拔高音量:“她要是顧及我的麵子可以私下跟我說,又或者可以先說我的是真的……”
“聽你們的話,這件簪子價值不菲,要是那位姑娘的是真的,卻誤以為是假的扔了或者毀了,不就損失巨大了麼?”
“母親你到底站在哪邊的啊?!”鄭宛如氣得直跺腳。
鄭夫人又是一陣哄。
“母親當然是和阿女一道的,乖乖彆生氣了……”
鄭夫人抱著她像小時候一樣哄,鄭宛如眼眶紅紅的,慢慢平靜了下來。
“那個沈蘭棠,就是跟我有仇!”
“行,行。”鄭夫人也不再勸誡她了,隻順著她的話說。
鄭宛如又說了一番賭氣話,才道:“那阿母,我要買金玉樓的正品。”
鄭宛如回來前仔細了解了金玉樓,也知道自己是被人騙了,她去金玉樓轉了轉,發現那家店的首飾比市麵上普通頭麵店要貴上好幾倍,動輒百兩,那隻漸變色蝴蝶發簪竟然要上千兩,且這個價都買不到。
她這才知,兆京果然不一樣,若是父親還在兆京任官就好了。
“好。”寶貝女兒的要求,鄭夫人自然答應。
“要多少錢啊?”
鄭宛如:“五百兩。”
鄭夫人臉色稍頓。
五百兩不是個小數目,這一府人吃穿一個月都夠用了,她倒也不是沒有,隻是來京之後她的零花錢都用在謝弘文身上了,若是要取,恐怕還得特意從錢莊去取。
“宛如啊,什麼首飾要五百兩,不是被人騙了吧?”
鄭宛如如今最恨聽到“騙”,“假”這幾個字,她猛地一推鄭夫人,大聲道:
“我就知道,如今你心裡隻有謝弘文,哪裡還有我?我被人欺淩了笑話了你渾然不在意,我……我討厭你!”
說罷,她就哭著跑了出去。
“宛如,宛如!”
鄭夫人起身急急追了幾步,見追不上她,才無奈地搖搖頭。
“夫人……”一旁她陪嫁侍女走近。
“秀娘,你去拿我的章來,去錢莊取五百兩銀子。”
“是,夫人。”
……
……
鄭宛如從母親那邊跑出來,坐在花園的亭子裡生悶氣。
麗夫人經過,一眼就看到了她。
“小姐,怎麼一個人坐在這?”
鄭宛如撇了她一眼,因為上回她給自己送了不少禮物,鄭宛如也不好對她態度太壞,隻悶悶道:“沒什麼?”
麗夫人凝思片刻,道:“小姐那隻發簪呢?昨日不是還說買到了一支很好看的發簪,怎麼今個兒不見了?”
說到這事,鄭宛如就生氣,她一股腦將在外麵發生的事,還有回家後向母親吐訴委屈反被批評的事都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夫人也真是的,你才是她女兒,她怎麼好幫著外人。”
這話是真說到鄭宛如心眼子裡去了,她抱怨著說:“誰知道呢?”
麗夫人微微一笑。
“我也幫不上小姐什麼忙,不過我手頭銀子還是有的,小姐隻是一時被人蒙騙買了假貨而已,又不是買不起。”
鄭宛如眼睛一亮:“你願意給我買?”
麗夫人撫著心口說:“我左右沒有女兒,兒子不如女兒要花錢,這私房錢攢著也沒處花,能讓小姐開心就好。”
因為上回已經被送過禮物,鄭宛如也沒有多想,高興地站了起來:“那我們走吧!”
麗夫人寵溺一笑:“好。”
……
……
鄭宛如和麗夫人在外麵轉了一圈,買了不少東西回來,但最最主要的還是她頭上戴著的一支點翠嵌紅寶石孔雀步搖,走起步來,鴿子蛋大的紅寶石吸人眼球,端的是明豔照人。
除金玉樓的步搖外,麗夫人還給她買了許多其他好東西,鄭宛如滿載而歸,早已忘了白日不滿,臉上喜色洋洋。
兩人進到正廳,正好遇到回來的鄭淵卿,鄭淵卿見自己女兒和姨娘在一起,很是驚訝。
“你們兩個怎麼一塊回來了?”
“阿父!”鄭宛如抱著父親的手臂,撒嬌著說:
“阿父你回來了啊,你最近都不在家,都沒有和我吃飯,今晚要陪我一塊吃飯了吧?”
“好,好,咱們一家人一塊吃晚飯。”
麗夫人比鄭宛如穩重,一邊將鄭淵卿的外衣脫下,一邊道:“今個兒和宛如小姐一起去逛了街,買了點女孩子家的首飾。”
“你們兩個一起逛街?!”
麗夫人睨他:“怎麼了,不行麼?”
剛“凶”完了他,她又笑:“宛如是大人的千金,家裡頭最最珍貴的寶貝兒,我和她好好相處,大人這日子才過得安心不是?”
“是,是。”鄭淵卿是不管大事小事,隻要家裡頭這些個夫人能和睦相處就是好事,麗夫人這話說到了他心裡頭,他握著麗夫人的手掌,感動地說:
“麗兒向來最是體貼我。”
麗夫人這話和貼鄭宛如的猜測,她也就當了真,小妾討好正房女兒在她心裡是理所當然,她毫無心理負擔地應了她的情,撒嬌著對父親:
“那我呢?”
鄭淵卿:“宛如也是!”
……
……
晚上鄭家人一家吃飯,鄭夫人也注意到女兒頭上的新頭飾,問了後知道是麗夫人買的,她哼聲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倒是悶頭吃飯的鄭清宇,眼中劃過一抹含著諷刺的笑。
——
又過了兩日,沈蘭棠再次整裝待發,跟隨謝夫人一道去鄭家。
車子裡頭裝滿了冬裝的布料,還有鞋墊之類的,這是要從頭到腳都包括了啊,可憐的謝弘文,就要成為奇跡弘弘的主角任人搓扁揉圓了。
一如上回,鄭夫人親自出門迎接。
謝夫人做怪罪狀:“我早說過了,不用親自來迎。”
“就這幾步路,難不成還能累著我不成?夫人又帶了這麼多布來,當真讓我過意不去。”
“說得什麼話,幾塊布的事情。”
“來來,我們進去吧。”
幾個下人幫著搬東西,一行人往府裡麵走去。
這一回她們是筆直朝著花園的亭子走去。
幾人坐下不久,下人就帶著謝弘文過來了,謝弘文穿了一套月牙白長袖衫,外麵套一件大紅色半臂,領口掛著兩條紅布,下麵也是一式的搭配,脖頸掛著兩個項圈,上麵還有鈴鐺,頭發用紅布綁著,就像是過年時的年娃娃。
謝夫人看了笑得直合不攏嘴,誇鄭夫人彆出心裁。
還彆說,愛與不愛真的是一看就知曉。這愛的,就是願意花心思花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