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 小阿姊又氣又不甘心,眼睛通紅在醫院的樓梯拐角處暗暗發狠, 不知道是在懲罰自己還是氣老阿姊深陷泥潭不拉著她的手出來。
下一秒,米哈頂著剛從工地滾出來的灰撲撲模樣,任大力嚶嚶嚶的撲上來給她看手背上被砸出來的紅腫印子,然後嫌棄的摁著大力的臉推一邊, 不讓他把自己的手包成饅頭。
“隻是蹭破皮了,不用包紮。”新身體沒有毛絨絨做保護, 就這麼砸牆容易傷到手, 除了紅腫的地方還有一些被蹭破皮的, 但也就沁出來兩三顆血珠就沒事了,大力要是再嚶嚶嚶的晚一點都自動痊愈了。
大力心痛到不行,“我哈啊, 你是女藝人知道嗎?這個傷口萬一要留疤呢?說好的米飯每天舔一萬遍的美手呢?!”
大貓的形體很美,米哈的新身體也經得起鏡頭考驗, 就像是她砸牆的這雙爪爪, 修長纖細的手白皙又力度, 指尖粉潤飽滿, 每次用力抓握話筒的時候能看到掌骨和手腕繃出相當好看的線條。
於是米飯們分裂出舔手的、舔顏的、舔腿的,還曾一頓讓米哈誤會,以為非洲的大貓們不止自己來到了這裡, 還有鄰居們也換了新身體,後來一問才知道此舔非彼舔,和貓貓愛乾淨舔毛毛完全不是一回事, 也就沒有再去看了。
大力可能是在粉絲群潛伏的太久,經常蹦一些新詞出來讓米哈都聽不太懂,任他給自己消毒之後貼了一個創可貼才算清淨。
“米哈,晚上卸妝之後要做麵膜保養的,你上次偷偷把泥罐扔到門口,這次我監督你塗。”大力有的時候恨自己不是個女助理,要是他是個妹子,一定強行摁著米哈給她做皮膚護理,絕對不給米哈任何偷懶的機會。
“塗那個我就不會呼吸了!”米哈能接受基礎的護膚品和工作用的化妝,但什麼洗顏泥之類的就算了,她塗完之後渾身都不自在總是想抓臉。
讓米哈逃走一次兩次,不能逃走第三次,大力已經亮出早就備好的瓶瓶罐罐,一定要調出修複滋潤的麵膜敷在米哈的臉上。
劇組裡都是熟人,最大的咖就是導演兼主角之一蘇雅麗,米哈也呆的很自在,滿劇組的躲大力,看著相當的活潑。
副導演看米哈連躲帶逃的模樣,不禁又想到了杜行之前說的,米哈就是天生吃這碗飯的人。
是啊,誰說不是呢?入戲極快,能瞬間忘掉任何米哈自己的特色,完全浸入到角色之中,可是等鏡頭關掉離開片場,米哈又能很快的出戲,跟沒事人一樣。
先不說米哈詮釋角色的功底如何,就這種入戲快和出戲快的本事,不知道能讓多少演員羨慕到咬手絹。
好的演員很多都是拿自我情緒做犧牲的,尤其是入戲之後久久不能出戲的,因戲生情都是最基礎的事情,很多演員還以為角色患上抑鬱症甚至自殺的,副導演在圈子裡這麼多年,見過很多知名的演員一生過得都很坎坷。
不是錢財方麵的坎坷,而是親情、友情甚至愛情方麵的坎坷,最後孤獨一身甚至走入歧途。
沒辦法,天賦這件事情是雙刃劍,越是敏感越是容易入戲,在現實生活之中也就越眼睛裡麵容不了沙子,越容易被辜負被傷害,越容易像是要燃儘自己生命一般的去飛蛾撲火。
從藝術作品的角度,副導演希望這種天賦型的演員越多越好,但是從朋友或是同行來看,他總是會為這些天才惋惜的。
但是,米哈打破了他的認知,她的自我意識太堅定了,堅定到完全相信一個角色然後忘掉自己,同時等到脫離角色之後立刻又找回自己,隻有內心始終有一個固定的錨點,入戲和出戲才能這麼的順暢。
副導演也是有很多演員朋友的,有的都是在事業巔峰遇到了角色困擾,現在還沒有找到什麼好的辦法來解決,要不然也不至於各個都去約心理醫生,看米哈有這麼好的解決方法之後不免有幾分好奇,想來取取經。
正巧杜行算是米哈半個監護人,不如來問問杜行也行,反正副導演和米哈不太熟,和杜行認識很多年了。
“米哈她,情況有點特殊。”杜行聽到副導演的來意之後,想了想之後也有幾分哭笑不得,不是他不和副導演說實話,而是米哈的情況真的不太適合用在其他演員的身上。
因為米哈的自我定位,就不是人類,而是一個躲在樹冠之中暗中觀察的肉食性動物,機智到自我感覺良好的那種。
咳咳,米哈在家裡呆了這麼長一段時間,要是這點事情都摸不清底,簡直愧疚董曉春的執業醫師證書。
從最開始把米哈接到家裡的時候,她們就意識到這個問題了,米哈自小生活的環境閉塞又古怪,沒有正常的社交生活也沒有任何的外界信息交互,任何生理需求和心理需求無限接近於野外環境,她們還特意去撿到米哈的村子踩過點,也和當地的林業局溝通確認過山林裡的確出現過獼猴、豹貓之類野生動物的痕跡。
所以,她們覺得米哈對自己的定位可能就是山林裡可以吃飽肚子的肉食性動物,甚至在米哈被關起來的那段時間,她可能還和這些動物有過直接的接觸。
要不然,沒有這種自我保護出來的錯誤認知,小孩子早就餓的精神崩潰,等不到她們見到米哈的那一天了。
現在,米哈的自我定位也在慢慢的調整,她身上殘留的幼年痕跡也消退,但消退並不是完全消失,董曉春都說不準米哈在不清醒的時候會認為自己是個叱吒山林能吃飽的小獵手,還是個老老實實高考看書的高中生。
畢竟,這份錯誤的認知曾經是米哈在懵懂和天真的時候,賴以為生的最真摯信仰,董曉春她們從沒有主動乾涉或是想去清除過這些過往,把這些留給米哈慢慢消化,不去隨意觸碰。
所以,在演戲這件事情上,米哈的自我定位感還真的沒有任何借鑒意義,杜行也幫不了副導演。
杜行他們都在很小心的保護著米哈的過去,所以和副導演解釋的時候也沒有說的太細,也沒有讓副導演再不死心的去問問米哈。
所以,副導演昏乎乎離開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得出一個結論,他知道了,想要避免頻繁出戲入戲給人的精神帶來的傷害,就要先把自己搞成神經質狀態,然後就以毒攻毒百毒不侵?
完全理解跑偏的副導演莫名對米哈敬仰起來,仿佛看到了武俠裡的不敗神話,遇到敵人寧願先把自己捅死都不給對方留任何發揮的餘地,這等精神簡直可歌可泣。
米哈不知道副導演已經默默給自己戴上了“為藝術獻身、先對自己下手”的帽子,她在交完三篇心得體會之後,最大的感觸就是,錢錢果然是世界上最美的設計產品。
看看這粉潤的色澤,看看這柔韌的觸感,再看看這陽光下五彩斑斕的光芒,簡直是凝結著人類至高審美的結晶。
雖然米哈之前就挺愛錢的,但是,這份愛在林君她們輕描淡寫的解決全部事情之後,升華了,上了新的台階,達到了新的領域。
連林君在視頻通話裡的時候都有點無奈,“米哈,你之前交給曉春打理的錢收益不是挺好的嗎?世上哪有一夜暴富的法子?”
“可是,哪有不喜歡錢多的,我還查過暴富的方法呢,算算時間,趕不上當年互聯網創業的風潮,也抓不到電商崛起的當口,股市和房地產又需要過多的原始資本,挖幣也是趕不上趟的,不如,我去試試現在的科創板?”
米哈為了錢錢,可以說是費心了解了很多信息了呢!
喲,還知道科創板呢?說不定米哈在科創板第一天開市的時候,還暗搓搓蹲守刷數據了呢!
林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準備把這段話保存發給董曉春和杜雅文,讓她們也聽聽這孩子現在有多麼財迷。
都說娛樂圈也是撈金的好地方,但是米哈對比了一下自己和杜行、林君以及董曉春她們的收入之後,默默的看清自己食物鏈底端的位置,尤其是看到趙雅茴會定期把她的日常消耗列出來的時候,都覺得心痛到不行。
明星掙得多,但是開銷也大,米哈本來也不算太宅,可是她看看自己隻要露臉就會消耗服裝、化妝品、飾品之類的費用,導致她更不願意在非必要場合出現了。
她想要有錢,有很多很多的錢。
米哈財迷的相當坦然,沒有什麼迫切的物質消費需求,也沒有什麼戀慕浮華的人生目標,她就是喜歡被錢錢包圍的感覺,而且,在三篇心得體會之後米哈充分的感受到了社會資源以及資本的力量,這是一種比暴力更為震撼的存在,她喜歡這種鈔能力。
為此,米哈在睡覺之前補了幾場好萊塢電影,還專門去搜了搜林君她們總是調侃她是鋼鐵俠的親戚鐵頭娃這句話提到的另一主角,明白了氪金改命的真諦。
是的,她是要當鋼鐵俠親戚的,也要那麼的有錢!
今天也是一隻充滿夢想的豹。
想掙錢從來都不是壞事,林君她們估計也不清楚為什麼有些革命前輩通讀馬克思恩格斯之後,找到了道路前進方向點燃社會進程之火,而有的小家夥,看完之後變成了財迷,對賺錢一事迫切感十足,連之前的投資理財打理都嫌收益少了。
“開源要優於節流,米哈你好好工作,先把片酬掙到手。”林君沒有打擊米哈的自信心,還找了另外一件事情鼓勵她,“我們基金會不是在找一些明星幫忙宣傳嗎?等米哈你名氣再大一點,我們也來找你,給你開工資。”
基金會主要關注婦幼問題,找的明星也多是成名多年、風評都不算的知名女星,請她們的費用還真的不低,林君鼓勵米哈好好努力以後可以把自家這份費用掙到手。
說的米哈心潮澎湃,掛了電話就衝出去繼續拍戲,認真賺片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