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過郭勝了,郭勝正在屋裡轉圈頭痛,他說王爺剛被削爵時,李文嵐問他怎麼回事,他就借著這件事,將兵驛以及帝國驛路上的沿革製度,以及他這些年遊曆時看到的好處弊端,都說了說,沒想到童子試上,唐尚書出的策論題目竟然沒限定,讓大家想到什麼寫什麼,更沒想到,嵐哥兒竟然寫了這兵驛的事。還寫成了這樣。”
陸儀指了指金拙言手裡的紙卷。李文嵐這篇策論,分析的太清楚,也寫的太認真太實在了。
“李文嵐這心裡,大約是替王爺存了一段不平氣。他為什麼要寫了這樣的策論,隻怕各人有各人的想法,這源頭,咱們無論如何脫不開。”金拙言展開紙卷,又看了眼,再看向秦王。
秦王慢慢將手背到背後,微微昂著頭,眼睛微眯,片刻又舒開,“咱們知道這是嵐哥兒出自本心本願的一篇文章,就足夠了。這源頭麼,用不著脫開,李家兄弟都不忌諱,咱們有什麼好忌諱的?嵐哥兒這麼小年紀,考了頭名,十分難得,你替我備份賀禮送過去。”秦王看著陸儀吩咐道。
陸儀神情鬆緩下來,欠身笑應道:“是,我也要備一份賀禮,嵐哥兒三場考試的詩文,我都看了,才華出眾,這頭名,名至實歸。”
“我也讓人備一份送過去。”金拙言將紙卷丟在長案上,看著秦王,眼裡笑意隱隱,看起來心情相當不錯。
看著陸儀告退出了屋,金拙言往前幾步,站到秦王身邊,低低道:“李文山謹慎仔細,心地厚重公道,咱們這會兒缺人缺的厲害,讓他領個頭銜,過來搭把手吧。”
秦王看著金拙言,沉默片刻,低低應了一聲,“嗯,你安排吧。”
金拙言應了,兩人並肩看了一會兒窗外,金拙言悠悠歎了口氣,“照理說,打起仗起,錢糧上的吃重,一點兒也不比咱們這調兵遣將差,怎麼江延世還有功夫偶遇阿夏和李五,到法雲寺賞什麼牡丹,他是怎麼忙得過來的?”
“偶遇?”秦王手裡的折扇停了。
“嗯,這李五,怎麼突然入了江延世的眼了?”金拙言看著秦王,一臉疑惑的問道,他這一陣子不在京城麼,自然不知道。
“李五能入得了江延世的眼?他是為了阿夏。”秦王臉色很不怎麼好看,“已經請看過一回煙火,吃過一回飯了,阿夏今年才十一,這江延世……”後麵的話,秦王沒說下去,隻嘩的收了折扇,一臉惱怒。
“聽說江府現在不提江延世議親的事了,幾個官媒都說,江家夫人說了要緩一緩,晚一年兩年再說。”金拙言不緊不慢的搖著折扇,眼角餘光緊盯著秦王。
“他這是要打什麼主意?癡人說夢嗎?”秦王說不出的惱怒,阿夏還是個孩子,那麼小的小孩子!他不議親了,他想乾什麼?他都多大了!
金拙言斜了眼秦王,“癡人說夢算不上吧,做這京城的女子,隻怕人人都想嫁給江延世,我家幾個姐妹,一說到江公子,也是個個臉泛桃花,興奮得很呢。”
“我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沒出息。”秦王嘩的又甩開折扇,撇嘴斜著金拙言,想發幾句脾氣,又沒想好從哪兒發這脾氣,“阿夏才多大?那麼小的小孩子!李五也是,阿夏小,他可不小了,那麼大的個子,怎麼一點兒心眼不長?帶著阿夏,跟一個外男賞什麼花?阿夏今年都十一了,難道還是小孩子嗎?規矩禮法都哪兒去了?他那書都白讀了是吧!”
說到李文山,秦王總算找到了禍害根源,閒氣兒上衝,“他就是閒極了!人呢?去叫李五過來!我這兒一堆兒的事,他倒閒極了給我生事!叫他過來!”
金拙言慢慢搖著折扇,斜著大發脾氣的秦王看了片刻,調轉目光,看著窗外,目光漸漸虛浮沒了焦距,心裡生出股酸澀苦意,他也該徹底埋下從前種種,議定一門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