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儀皺起眉頭,帶著幾分怒氣哼了一聲。
秦王抬手屏退含光,看著陸儀道:“在常家貴和他父親常世富眼裡,都水監衙門,不過是個把每年的河工銀子轉手搬到自己家裡的中轉地兒,至於河工水禍,隻怕他們一家人連聽都沒聽說過。”
“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水要是漫出來……”陸儀歎了口氣。
秦王神情平淡,“京城也不是沒淹過,讓人看看郭勝來了沒有,來了讓他來見我,還有拙言,去長沙王府傳個話兒,讓他一回來就過來。”
陸儀答應了,退了出去。
秦王站在窗前,看著外麵密集的雨絲,良久,歎了口氣,關上了窗戶。
全具有的出殯隊伍,浩浩蕩蕩緩緩而行,傍晚時分,暫歇在城外的保寧寺裡。
全具有的長子全德清拄著哭喪棒,在棺槨前走了一天,淋了一天,哀哭了一天,早就疲憊不堪,洗了個熱水澡,喝了兩碗參湯,緩過口氣,急忙叫了管事進來,問龍津橋頭到底怎麼回事。
管事一五一十說了,仰頭看著全德清,“爺,真不能怪咱們,要是彆的地方,咱們往邊上避一避,兩下裡讓一讓,都能過去,可龍津橋那個地方,實在沒辦法,孫海跟他們說了,請他們體諒一二,繞道彆處,龍津橋往前不過幾十步,從張家油坊門口穿到保康門,從相國寺橋過去,不是一樣的?可那幫士子喊著什麼皇上的家奴也是奴兒,硬往裡衝,實在沒辦法。”
管事回話時,全具有次子全德明也收拾好過來了,聽了全德明的話,看著兄長皺眉道:“大哥,這事擺明了是故意,這事兒可蹊蹺。”
全德清嗯了一聲,又仔細問了管事些細節,以及士子們都喊了什麼,斥退管事,看著弟弟全德明沉聲道:“這是有意為之。”
“咱們和這幫士子,哪有過什麼過節?跟永寧伯府……”全德明凝神仔細回想。
“咱們跟永寧伯府沒有往來,也沒有過節,士子這頭……”全德清眉頭緊皺,他們全家一向低調謹慎,跟士子有過節這事,怎麼可能?
“我想起來一件事,”全德明看著哥哥,“大哥還記得今年上元節的時候,常家貴告的那個惡毒刁狀嗎?後來趙貴榮過來尋我,說是他兒子趙永富看中個清倌人就買了,不知道常家貴那個三兒子常定遠也看中了這個清倌人,趙貴榮一個勁兒的磕頭,說不該得罪了常家。”
“趙貴榮那個兒子,也是個混帳。”全德清聽的煩躁,站起來,來回踱了幾趟,“阿爹常說常家一門,除了裘氏,全是混帳,真是混帳透頂,這種混帳行子,不能留著,不然……”
就算今天這件事跟常家無關,上元節那一次刁狀,就足夠他出手除掉常家了,如今阿爹已經不在了,沒有了阿爹的全家,在皇上麵前,可受不了這樣的惡毒的刁狀,全家必須更加謹慎,再讓這種不分輕重裡外的混帳王八打幾出王八拳,就要出大事了。
“這雨要是再下一夜,就夠了,等汴河的水一漫出來,就讓人上折子,這都水監衙門,也該換個人了。”
全德清決斷下的極快,全德明點頭讚同,叫了人進來,低低吩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