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戲(1 / 2)

盛華 閒聽落花 5346 字 10個月前

徐州城裡,半夜起下起了雨,到天明,雨沒見小,反倒越下越大了。

陳江和朱喜對麵坐在客棧一樓一個臨窗的位子上,慢慢悠悠吃著早飯,看著外麵越下越大的雨。

“今天走不成了,好在沒什麼急事。”朱喜喝著碗湯,時不時呼嚕一聲,“這湯真不錯,鮮香微辣,包子也好。”

“要是不下雨,還能到處逛逛,這麼大雨。”陳江又看了眼窗外,打了個嗬欠,“這一天耽誤的無趣。”

客棧門口,銀貴進來,從頭上拿下鬥笠,和蓑衣一起遞給殷勤迎上來的夥計,跺了跺腳上的泥水,幾步走到陳江和朱喜桌邊坐下,探頭看了眼,先揚手示意夥計。

他們在這客棧住了四五天了,夥計知道他這一揚手的意思,響亮的答應一聲,趕緊盛湯,飛快的從煎鍋裡揀了一小盆包子,又利落無比的拌了鹹芥菜,切了一碟子狗肉,撮了些花椒放邊上,一樣樣端過去。

“今天走不走?”銀貴一坐下,先看著陳江問道。

“雨太大,這會兒也沒什麼急事,等一天吧。”陳江一邊將桌子上的包子鹹菜往旁邊挪挪,好給銀貴那一堆早飯讓出地方,一邊笑道。

“今天不走,兩位爺怎麼起這麼早?也是,您兩位什麼時候都是起這麼早,既然不走,有什麼安排?您呢?”銀貴問了陳江,又看向朱喜。

“還沒有。”陳江答了句,朱喜點頭。

“那……”銀貴剛開口,見夥計一碗湯從頭頂落下來,先停下,等夥計上好湯,端上包子鹹菜,花椒狗肉,端起碗先喝了一口,舒服的呼呼了兩聲,才接著道:“這邊的幾個兄弟,說徐州正演一出新戲,好看,要不,去看看這新戲?”

銀貴一邊吃著喝著,一邊說道。

“什麼新戲?”朱喜皺眉問道。

“就說是新戲。”銀貴咬了口包子,語調有一絲含糊,“胡老大捎了信,說這新戲不錯,叫什麼……什麼來,說是最好讓陳爺您看看,早上剛收到的信兒。”

“嗯,那去看看。”陳江立刻點頭,他對看戲半點興趣也沒有,那是糊弄蠢婦蠢夫的東西,不過胡磐石捎了信讓他看看,這戲,必定有可看,或是必看的地方。

“正好,說是有個六安的戲班子,唱這新戲唱的怎麼怎麼好。”銀貴說著,揚手叫了另外一張桌子上的長隨,“去跟老黃說一聲,他說的那戲,我一會兒去瞧瞧。”

長隨應了,穿了蓑衣出門傳話。

“到底是什麼新戲?”看著長隨出去,朱喜看著銀貴問道。

“真不知道,我看戲隻愛看熱鬨戲,這戲……也不知道熱不熱鬨,早上剛收到的信兒,順河過來的,不是急信兒,我就沒打聽,反正一會兒就看到了。”

銀貴說著話,吃的包子喝著湯,很快吃完,看著時候也差不多了,讓人拉了輛車出來,幾個夥計撐著傘,送陳江和朱喜上了車。

車子不緊不慢走了半個時辰,進了南城最熱鬨的瓦子,停在象棚門口。

象棚裡已經人頭攢動,擠擠挨挨全是人,小販們嗓門響亮清脆的叫賣著瓜子花生熱帕子,兩個一身青布短打的伶俐漢子,早就迎在象棚門口,看到銀貴,笑的一張臉簡直成了花兒,殷勤無比的迎上來,一左一右在前麵帶著,沿著象棚邊緣,往前麵幾個高懸起來的雅間過去。

陳江和朱喜驚訝的轉頭看著周圍的熱鬨,聽戲的規矩,都是傍晚那一場才最熱鬨,白天,特彆是上午,戲班子多半歇著,就是唱,也都是些喜慶帽子戲,或是清唱堂會之類,這會兒才剛剛吃了早飯,怎麼就有這麼多人?

“這才剛吃了早飯,怎麼就這麼多聽戲的?你們徐州人閒著沒事,就是天天聽戲?”不等陳江問出來,銀貴看著兩個青衣漢子,先問道。

“瞧爺說的,我們徐州人閒著沒事,哪來的錢天天聽戲?這一大早就這麼多來聽戲的,是因為這戲,白爺剛從外地來,還不知道,這慶喜班到咱們徐州頭一天,就被漕司衙門請過去了,唱的就是這出新戲,聽說帥司,憲司,還有學政,都去了,隔一天,又被府尹請過去唱了一天,幾個附郭的縣令,拖家帶口都來了。”

漢子答的乾脆清爽,陳江聽的揚起了眉,朱喜也露出了絲絲驚訝。

“慶喜班在咱們徐州隻留十天,說是淮南路那邊,訂銀都收了,必是要按期到的,這漕司府一天,府尹請了一天,後頭咱徐州幾家大戶還想請唱,還是漕司發了話,才到這象棚,大家才有了眼福,幾位爺小心台階,有點兒陡。”

架在一人多高處的雅間四周垂著厚重的簾帷,中間一張圓桌上,已經擺滿了鹹甜點心,雅間一角擺著茶桌,爐子茶壺茶葉一應俱全。

“這漕司?”見兩個漢子垂手下去了,陳江看著朱喜,聲音很低。

“金相乞骸骨前點的最後幾個外任,這戲……先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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