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漆心裡明白百裡鈞在想什麼, 本來想安慰他幾句,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就讓他先這麼誤會著吧, 不然一開口越抹越黑,怎麼都說不清了。
兩人各懷心思,百裡鈞看澤漆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就磨磨蹭蹭的想要湊過去。
誰知還沒湊到澤漆身旁, 澤漆就猛地站了起來,“哎呀”一聲,匆匆丟下一句:“你先歇著,鍋上燉的湯, 我差點給忘了, 我去看看。”
百裡鈞眼睜睜的看著澤漆跳下床,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懨懨的把自己團成一團,蜷了起來。
若是其他的病症或是傷口什麼的,他這裡倒還有許多靈丹妙藥可以用, 隻是禿毛這個事情,卻不是塗塗膏藥就能好起來的。饒是他手段再多,這會兒也是束手無策,隻能等著身上的毛慢慢長出來。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日子一天天過去了, 他身上的毛卻是越掉越多, 起初隻是尾巴光禿禿的難看了些, 過了幾日, 連身上都開始掉毛了,成塊成堆的往下掉,不多時就掉成了一隻禿毛狗。
澤漆都嚇壞了,顧不上他的臉麵,忙讓武煉去請了醫修來看,正巧魔君蒼辛過來溜達,看到滿身禿毛的百裡鈞,詫異道:“怎麼回事?”
澤漆張嘴想說可能是吃壞東西了,還沒開口就被百裡鈞扯著衣角阻止了,他低頭看著百裡鈞哀求的眼神,遂改口道:“不知道為何,突然開始掉起毛來,是不是仙門的靈寵對魔族的氣候不適應?”
他聽武煉說過,仙門四季如春,氣候溫暖濕潤,既不會讓人覺得太熱也不會讓人覺得太冷,非常舒適。而魔族四季分明,他喜歡四季氣候的變幻,覺得每一個季節都有每個季節的好處,春有百花冬有雪,夏有涼風秋有月,真是再好不過,就沒有在住處布下四季如春陣。
為了不泄露百裡鈞的身份秘密,他們父子二人對外的一致口徑,都隻是把他當做仙門的尋常靈寵,是以除了他們二人,還沒有人知曉這隻仙門的靈寵就是百裡仙尊家的小公子百裡鈞。
武煉也忙道:“前幾日崽崽從外麵回來,不知道怎麼了滿身是血,公子給它抹上藥之後好了很多,隻是不知為何,傷口好了之後卻開始掉起毛來,起初隻是一小撮一小撮的掉,如今卻是成把成把的掉。您看,崽崽身上都快禿了。”
蒼辛若有所思的瞟了一眼,沒有說話。
澤漆不說,武煉他們看不出來,他還不知道麼?
一定是這小崽子不小心偷吃了什麼東西,他記得這附近就有一種叫做融草的植物,結的果子圓溜溜水潤潤的,晶瑩剔透很是可愛。
魔族的人吃了自是無事,對於仙門中人,此物可就沒有那麼友好了。
誤食此物的仙門中人,雖對性命無礙,但多少也會吃些苦頭,起先身上是瘙癢難耐,接著全身會起小紅點子,若是熬過這陣瘙癢不去管它,過個兩三天自會無藥自愈,頂多吃些苦頭便是了。
然而誤食之人多半對此物不甚了解,耐不住那陣子瘙癢,第一反應便是塗抹止癢的傷藥,癢性被強行壓製下去,憋在內裡,不出幾日,便會引發其他的症狀。因著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所引發的症狀也不儘相同。
是以迄今為止,對於此物的解法,也無人得知。
果然,那被武煉喊來的醫修儘心儘責的為百裡鈞檢查了一番之後,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來。又因著他甚少給靈寵看病,也不敢胡亂開藥,叮囑了幾句莫要無事抓撓凡事小心不要沾水之類雲雲,就離開了。
幾人麵麵相覷片刻,澤漆率先敗下陣來,求助他爹:“父君可看的出來,這是為何?”
蒼辛一哂,道:“無妨。過段時間便能無藥自愈,隻是這段日子醜些罷了。”
醜些罷了……
澤漆看著羞憤欲絕的百裡鈞,強忍住笑,道:“那便好。”
武煉幾年前栽下的葡萄藤,現今已經結了果子,一串串飽滿鮮嫩的葡萄掛在藤上,勾著人想摘下來嘗上一嘗。
澤漆見他爹的眼神不停往葡萄架那裡瞧,立刻心領神會的引著他往那邊去。
葡萄架下擺著一方石桌,還有一張小塌,閒來無事時躺在上麵吃著小食乘涼,最是舒爽不過。
蒼辛矜持的背著手,慢慢踱步走過去,感慨道:“以往在魔宮的時候,倒沒發現你這麼會過日子。如今看來,失去法力對你來說也不全然是件壞事,至少懂事了許多。若我不是魔君,也想如你這般,每日裡旁的事不做,隻吃吃喝喝,不失為一件美事。”
澤漆笑笑,讓武煉把剛摘下來洗好的葡萄端上來,晶瑩剔透的葡萄紫的綠的如珠似玉,被放在透明的水晶盤子裡,盤子下麵托著許多細碎的冰塊震著,在炎熱的天氣裡吃上幾顆,冰爽可口。
蒼辛撿了一顆端詳片刻,扔進嘴裡嚼了嚼,道:“我聽說這東西是淩鈺找來的?”
“啊?”澤漆愣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淩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