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爹提起,他幾乎就把淩鈺這號人給忘了,主要是他一出關就麵對百裡鈞這一攤子事,焦頭爛額的忙了這麼久一直沒得空。不過就算得空了,他也不一定能想起來。隻是不知道他爹突然提起這個,是為什麼。
他如實回道:“左護法能力卓群,對魔族又無二心,我信的過他。”
“堂堂魔族左護法,不聲不響的被你安排去做這種事情,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一些?”蒼辛意有所指道,“雖然淩鈺對此毫無怨言,但是你也要顧及他的顏麵,你讓他在下屬麵前如何立足?那些知情的知道你是因為信任他才對他委派重任,那些不知情的呢?會不會以為是少主對左護法不滿,借此機會貶壓他呢?”
哪有那麼嚴重?澤漆咋舌,不過他麵上絲毫沒表現出來,直覺他爹還有彆的話說,便靜靜的等著沒有吭聲。
果然,他爹吃了顆葡萄,手指點著石桌,看了他一眼,問道:“一轉眼快六年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淩鈺回來?”
澤漆站在他身旁,他是真沒有想那麼多,隻是想找個由頭調走淩鈺,不至於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尷尬罷了。
他爹這麼一提醒,好像自己的做法確實有失穩妥,雖然他事出無心,不過對於淩鈺來說,估計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即便淩鈺不作他想,魔族的其他人卻不一定了。。
他靜靜的站了一會兒,開口道:“父君說的極是。”
澤漆話音一落,衣角就被拽住了,他微微低頭,幼崽模樣的百裡鈞睜著兩隻金燦燦的眼睛望著他,滿是焦急不滿之色。
百裡鈞自從被武杳撞見掉毛之後,又被醫修檢查驗看,一張臉早丟儘了,乾脆破罐子破摔,跟著澤漆走到哪兒跟到哪兒,儘心儘職的當一隻靈寵。反正除了魔君和澤漆,這裡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他厚著臉皮跟在澤漆身後,沒想到聽到魔君跟澤漆突然說起左護法淩鈺,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以他百分百靈驗的直覺來看,澤漆和那個左護法之間,一定有什麼貓膩!
所以一聽到魔君說要淩鈺回來,他立刻銜住了澤漆的衣角,連連搖頭,本來澤漆就已經嫌棄他了,若是那個淩鈺再回來,保不齊澤漆更嫌棄。萬一淩鈺再趁機而入……
他抖了抖身體,那可不行,澤漆是他的!
澤漆假裝沒看到他的眼神,心平氣和道:“此事是我考慮不夠周全,全憑父君吩咐。”
蒼辛瞥了一眼掛在他腿上的百裡鈞,目露嫌棄:“既是當自己是靈寵,就該有個靈寵的樣子。你這掉毛掉的滿院子亂飛,還讓人怎麼吃東西?去去去,找個沒人的角落自己待著去。”
百裡鈞猝不及防被點名,呆了一呆,自打他掉毛以來,澤漆和武煉父子怕他傷心,從來不在他麵前提這茬,此刻被人突然明晃晃的嫌棄,頓覺心如刀割。
他滿腹委屈的瞅著澤漆,燦金眸子裡似有水光流動,想要澤漆哄哄。
澤漆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裡略有些不忍,然而天氣又燥又熱,人也跟著有點心煩氣躁,加上最近百裡鈞實在是掉毛掉的厲害,屋內屋外,說話呼吸間都是他身上的毛,空氣裡飄蕩的也是,不僅百裡鈞精神懨懨的不好,連他也跟著無精打采,煩躁起來。
澤漆硬下心腸,假裝沒看到百裡鈞的眼神,招來武煉把他帶走。
百裡鈞隻當自己是隻靈寵,一門心思的緊緊抱著澤漆的腿不撒手。
武煉為難的看著僵持的百裡鈞,澤漆頭疼的揉揉太陽穴,妥協道:“算了,你先忙去吧。”
屏住呼吸,他蹲下來,直視著百裡鈞,想跟他好好商量商量。誰知百裡鈞看了看他,扭頭自己跑了,沒幾步就奔出院子消失在他的視線裡了。
澤漆默然:這是真的生氣了?
魔君蒼辛捂住茶盞的手挪開,閒閒的啜了口茶水,道:“你是不是寵的太過了?”
澤漆“啊?”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他爹說的什麼。
他捏了捏眉心,疲倦道:“他身份特殊,我又不能真的把他當靈寵一樣管教。說起來……”
他眯了眯眼,看著他爹道,“若不是父君一開始瞞著我,我也不至於把自己陷入如此境地,不都是父君的功勞?”
蒼辛咳了一聲,放下手中的茶盞,顧左右而言其他,“我看百裡鈞這些日子,約莫不太好過。你莫要心軟,實在不行把他關在外麵幾日,待好些了再放進來。”
澤漆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頭疼該怎麼讓百裡鈞快點恢複過來,這麼總掉毛也不是個辦法,早晚都要解決。
直到吃完晚飯,夜幕籠罩,澤漆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百裡鈞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