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禮,”連宿笑吟吟的看著澤漆, “若不是借助這小家夥靈力的滋養, 我還沒這麼快能醒過來。”
澤漆驚訝的看著他爹, 原來自己的靈力是這麼消失的嗎?
他爹忙撇清關係:“我事先真的不知情,師父方才跟我說了之後我才知曉。”
澤漆不太相信,滿臉懷疑, 他突然想起了境靈之前跟他說的那件事,便問了出來:“我的魂魄不全, 曾經被封印過,這個父君也不知曉嗎?”他不信這麼大的事, 他爹會不知道。
果然, 蒼辛眼神飄忽不定, 略底氣不足道:“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澤漆不著痕跡的看了眼站在連宿身後,衝著他連連擺手的境靈,轉而正視著他爹, 道:“這麼說,父君是知道此事的?”他微微眯起眼,“事到如今,父君還不肯告訴我實情嗎?”
蒼辛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盞, 捋著胡子,像是在跟內心做爭鬥一樣,過了許久, 才道:“此事說來話長。”
澤漆沒說話, 靜靜的等著他說。
蒼辛目光複雜的看著他, 微微歎了口氣,下定決心一般,終於開口道:“其實,你並不是我的親生兒子。”
此言一出,不僅澤漆愣了,連連宿都詫異的在兩人之間來回看了幾遍,最後若有所思的盯著澤漆的臉。
澤漆更是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這怎麼可能?”
蒼辛不徐不緩道:“我與魔後的親生兒子,在百歲那日就突染暴病去世了。魔後受不住喪子之痛,人漸漸變得癲狂起來,整日裡不知蹤影。直到有一日,她抱了一個孩子回來,興奮的跟我說,我們的兒子回來了……”
他說到這裡,抬頭看了澤漆一眼。
澤漆的心臟砰砰直跳,直覺他下麵要說的話跟自己有關。
果然,魔君蒼辛接著道:“魔後抱著這個孩子不丟手,寸步不離的照顧著,情緒漸漸穩定下來,瘋病看上去也沒那麼嚴重了。我一麵鬆了口氣,一麵又怕她是從哪家偷回來的孩子,丟失孩子的人家該有多著急?我暗地裡派暗衛去查,得知魔族上下並沒有人家丟失孩子。那孩子剛被抱回來的時候,瘦弱的跟隻小貓崽一樣,連哭聲都細細的,在魔後的精心照顧下,漸漸長的又白又胖,惹人喜愛……”
澤漆腦子裡一片空白,仿佛踩在棉花上一樣柔軟無力。肩頭一緊,被人擁入了懷裡,比他體溫稍高的體溫從背後傳了過來,他心裡清楚是百裡鈞,明知道該推開他,卻一點力氣都沒有,靠在他身上反倒有種莫名的心安。
他安靜的待在百裡鈞懷裡,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魔君,聽到蒼辛繼續道:“等這孩子長到五六歲的時候,時常高熱不退,昏迷不醒,魔後急壞了,請了族裡最好的醫修過來,醫修們都束手無策。眼看著這孩子奄奄一息,隻剩下一口氣,我便請七長老他們儘量拖延,給我點時間,我想去仙門碰碰運氣找找辦法。不料,等我回來的時候……”
說到這裡,他的眼裡流露出一絲脆弱和傷痛之色,不過轉瞬即逝,像是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澤漆則覺得心跳加快,急促的喘息起來,五六歲的時候……那年發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情……什麼事情?為什麼想不起來?他痛苦地按住腦袋。
“等我回來的時候,才知曉,那孩子在我走後幾度陷入昏厥,魔後的瘋症本就未好,受此刺激之後愈發瘋狂,她竟趁著眾人不注意,抱著孩子強行闖入了幻蓮秘境……”
澤漆的眼裡不知何時湧上了淚水,本該遺失的記憶紛湧而至,模糊中他看到一個身穿黑衣的女子抱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站在一朵墨蓮麵前,淚流滿麵,聲音嘶啞的喊著:“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那女子身材窈窕容貌姣好,隻是臉上卻滿滿的憔悴不堪,顯得整個人比之實際年紀老了好幾歲歲。
她跪在墨蓮麵前,不斷哀求著,聲聲泣血,手臂上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有的還在不斷往外流血,顯然她是想用鮮血喚醒幻蓮秘境。然而幻蓮秘境隻認魔族先祖的血脈,無論她在麵前流了多少血,都無動於衷,隻靜靜的待在水池裡,像是一朵普通的墨蓮。
女子的額頭在不斷磕碰中血流不止,她卻渾然不覺。直到懷中的孩子突然抽搐了一下,虛弱的睜開眼,懂事的為她擦去臉上的汙血,女子這才猛地回神,低頭看著懷裡的孩子。
那孩子虛弱的衝她笑了一下,稚嫩的聲音無比眷戀的喊了一聲:“娘親——”便慢慢閉上了雙眼。
女子愣愣的看了片刻,忽而爆發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直到她哭累了,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神色惶惶的摸索身上,從懷裡摸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對著那悄無聲息的孩子柔聲哄道:“澤漆乖,娘親輕輕的,不疼不疼哦。”
狠下心捏著孩子的手指,輕輕劃了一下,擠出幾滴血滴在那墨蓮上,隨即緊張的看著墨蓮。
終於,墨蓮在她的注視下,緩緩舒展開枝葉,現出秘境的入口來。
女子大喜過望,踉踉蹌蹌的抱著孩子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