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浴桶裡伸出的那支墨蓮, 周身沐浴在柔和的白光中,極為緩慢的一瓣一瓣的舒展開閃著光澤的墨色蓮瓣。
百裡鈞不由屏住了呼吸, 一動也不敢動, 下意識的收斂了自己周身的氣息,讓人幾乎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如綢緞般的墨蓮花瓣緩緩綻開, 隻剩最內裡那嬌嫩的三瓣緊緊的抱成了一團, 像是在精心嗬護著什麼一樣, 在周圍花瓣微微顫動的催促下,不情不願的慢慢往外舒展, 漏出一絲縫隙。
百裡鈞眼見著那絲如頭發絲一般細微的縫隙漸漸擴大, 變成小指頭一般粗細, 又由小指粗細擴展成拳頭大小……等到整支墨蓮盛放開, 露出裡麵的內芯之時,百裡鈞頓時震驚的忘記了言語。
隻見柔嫩的花心中央, 靜靜的臥著一個睡得香甜小娃娃, 小娃娃膚如凝脂, 一張小臉肉嘟嘟的似乎能掐出水來, 又長又黑的睫毛垂在下眼瞼,如蝶翅般猶在微微顫動,烏黑曳地的頭發如流水般鋪泄在他的周身, 將他赤|裸的身體遮蓋的嚴嚴實實, 僅僅露出嬌嫩瑩白的小手小腳。
小娃娃正麵對著百裡鈞, 麵容與澤漆如出一轍, 身量卻僅有寸餘大小, 是縮小版的澤漆,惹人憐愛。
墨蓮將小澤漆展露出來之後,緩緩的搖曳著身姿,像是母親哄孩子睡覺一樣,輕柔又溫柔。
小澤漆嘟噥了一句,翻了個身,露出白花花不著寸縷的小屁股。
百裡鈞心知該轉過頭去,但是眼神總忍不住往小澤漆的身上瞟。
他還是頭一次見如此小的澤漆,感覺新奇不已,覺得滿心的戾氣似乎都在不知不覺中都化成了繞指柔。突然感同身受的理解了魔君的心情,因為此刻的他也恨不得將小澤漆找個地方藏起來,誰都不給看,隻好好的寵著慣著,哪怕他要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都會拚了命的去給他摘下來,隻要他願意睜開眼睛看自己一眼。
墨蓮花心深處有塊白玉似的床,澤漆正躺在上麵,花瓣舒展開之後,那塊白玉似的東西便漸漸低沉融化了,如同有實質的水霧一樣,將小澤漆緊緊包圍在裡麵,那白玉戀戀不舍的繞著小澤漆飛舞了一圈,化作一股小小的白霧,飄入了他的口中。
小澤漆像是吃到了什麼好吃的東西一樣,砸吧砸吧嘴。
百裡鈞起初的震驚過去之後,看著縮小版的澤漆,覺得自己的心都軟化成了一灘水。他心神一動,氣息就不穩起來,強行壓下去的氣壓瞬間泄露出來。
那支墨蓮瞬間察覺到了這屋裡有人存在,警覺而又井然有序的將花瓣層層合攏起來,把小澤漆密絲合縫的包圍在裡麵。
百裡鈞見勢不妙,心裡一急,忙伸出一根手指,按住馬上就要合攏的花瓣。
墨蓮花瓣被激怒了一般,花瓣頭端突然生出無數利刺,於一瞬間全部刺入百裡鈞的手指。
百裡鈞吸了口氣,來回晃了幾下手指縮了回來,這墨蓮的刺有毒!幾乎在刺入他肌膚的刹那間一股酥麻的感覺就從他的指尖傳到了心房,使他動彈不得。
墨蓮因為他晃動手指的動作也不堪重負的晃動了兩下,躺在裡麵的小澤漆隻覺一陣天搖地晃,仿佛天要塌了一樣,終於被驚醒了。
他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從花心爬起來,想要看看是什麼情況。
隻是四周漆黑,隻有頭頂上險險露出一絲光亮,他茫然又懵懂的站在那裡想了半晌,覺得好像哪裡有些不對。腦子裡渾渾噩噩的,一時竟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了。
百裡鈞維持著可笑的動作僵硬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在他的手腳終於稍微恢複了些許知覺之時,那朵墨蓮竟然在他眼前應聲綻放,露出一臉懵懂的小澤漆。
百裡鈞心中一喜,張嘴想喊,卻發現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一臉焦急的看著澤漆,此刻手腳還沒有恢複自如,隻能不斷轉動著眼珠子,試圖跟澤漆說話。
小澤漆睜著水潤的大眼睛好奇的看來看去,終於將視線落在澤漆身上,歪著頭對著他說了一句話。
百裡鈞頓時停止了掙紮,一臉懵,沒聽懂。
小澤漆見他毫無反應,又重複了一遍。
百裡鈞的一顆心沉沉往下墜:澤漆說的什麼?為什麼他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