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宿慈愛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所謂‘強扭的瓜不甜’,有的時候,強求不若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麼……”百裡岑喃喃道,“順其自然……”
連宿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他的身體已經全然恢複,不必再拘於一方:“代我跟你師兄道個彆。我先走了。”
百裡岑猛然抬頭:“師父去哪兒?”
連宿的目光落在遠方:“去找我的命定之人。”
“可是師父……”百裡岑遲疑道,師父的道侶不是早就身死道消了嗎?
連宿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唇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一切皆有命數。我既然能醒來,說不定他也會在某個我不知道的地方再次睜開眼睛。玄蓮霧雲澤被天下,說不定方才落下的那些日精月華,會成為他的機緣。”
百裡岑看他一臉風輕雲淡,無限向往的樣子,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隻含糊道:“希望如此。”
連宿笑道:“傻徒兒,你以為為師在自欺欺人不成?”
百裡岑陡然被拆破心事,尷尬不已。
連宿道:“方才的天地靈氣中,我無意中捕捉到了他的一絲氣息,這才敢放出話來。你以為我是癡了不成?”
百裡岑埡口無言,連宿也不再逗他,大笑幾聲,甩甩衣袖翩然而去。
百裡岑無言的看著師父的身影漸行漸遠,忽然一個東西迎頭砸來,連宿的聲音傳來:“將此物給澤漆,就說是師尊送予他的賀禮。”
百裡岑低頭,看著手裡的東西,不由撇撇嘴,這不是魔族那個什麼幻蓮秘境的本體墨蓮嗎?把自己用過的東西再給人家做賀禮,真的好嗎?
百裡岑腹謗了幾句,還是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畢竟是師父送的,總歸是他的心意。
他抬起頭,看著遠方天際已然變成一個小黑點的連宿,心中突然生出感慨,不知道下次再見師父是何年何月了。不過轉瞬他又釋然了,隻要師父身體康健,還愁沒有見麵之日嗎?
他這邊心思輾轉想了許久,不知不覺中百裡鈞已經調息完畢,睜開了眼,四下看了看,問道:“父親?”
百裡岑回神,聞聲轉頭,待看到百裡鈞的模樣時,一時愣了。
百裡鈞從未見過他爹臉上露出如此複雜的神色過,看著他的目光又欣慰又……嫌棄?
隻見他爹以袖遮鼻,連連後退了幾步,麵露嫌棄道:“打住。站住,彆動。”
百裡鈞不明所以,疑惑之下又往前走了幾步:“父親?”
他那常年麵帶三分笑的爹,此刻眉頭緊皺,額上青筋直跳,似乎是不忍直視的彆過臉,同時暴喝一聲:“彆動!”
百裡鈞猛地被他一喝,頓住腳步。
仙尊百裡岑約莫也察覺出自己有點過,清咳幾聲,委婉提示道:“鈞兒,你就沒發現自己有什麼變化嗎?”
百裡鈞茫然的“啊”了一聲,低頭看看自己,驀地慘叫出聲:“怎麼會這樣?”
他身上的衣裳不知道什麼變得破破爛爛,一條一條的掛在身上,宛如破布,行動間重要部位若隱若現,連遮體都不能了。
更重要的是,他抬起自己的一隻手臂,還沒湊近,就嗅到一股酸臭的氣味,嗆的他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迎麵一件外袍飛了過來,將百裡鈞的重要部位遮攔住。
仙尊百裡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將自己的外袍脫下扔給了兒子,“你快去洗洗。”
百裡鈞還想問問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看他爹一臉恨不得離他十丈遠的樣子,隻好按捺下來,先去清洗。
他心裡惦記著澤漆,怕澤漆出來看不到自己會焦急,就想就近清理。然而最近的魔宮他又進不去,山下的住處來回又耗費時間,所幸他突然間想起,山腰處有處寒潭,便匆匆而去。
隻是剛走了兩步,就聽到他爹百裡岑在背後道:“袍子不必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