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美國伯納家族都頗感興趣的記憶重塑的實驗用在了人體之上,並且獲得了成功,就算賀少征的精神方麵所擁有的潛力不俗,並不是一個能夠得到廣泛認可的樣本,但如果被那些家族的人知道了的話,他們是絕對不會錯過這樣的實驗數據的。
因此,在對賀少征後續的恢複程度重新進行觀察的過程之中,海因裡希·美因茨要儘可能的減少參與進來的實驗人員。
——一方麵,是因為自己的獨占欲過重……另一方麵,也算是為了賀少征的安全考量。
賀少征在得到醫生如此肯定的答複之後,微微眯起了眼睛。
——第一次見麵嗎……?
他有著一種很強的直覺,他能夠感覺到自己麵前的醫生所說的,並不是實話。
不過,掌握到了自己所要了解的信息,賀少征現在感覺到,自己的情緒還不錯。
——這個人似乎是一個突破口。
賀少征在心頭如此想到。
窗外的百合花開的正好,淡淡的香味就這樣湧入進來。
賀少征裝作不經意間般的歎了一口氣,微笑著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放心了。”
霍德華握著筆的手微微一頓。
他看到麵前那麵目極為俊美的東方青年就這樣嘴角微揚,對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明明沒有什麼刻意引誘的意味,但是他那微微彎起的眼眸,和漂亮的黑色瞳孔,卻無端的讓霍德華的呼吸微微一滯。
“我就怕我在那一段我失去的記憶之中,曾經見過。”
賀少征將自己的頭輕輕的垂下,嘴角微微的凹陷,那一瞬間就仿佛是有光影飛快的在那弧度完好的唇上翩然掠過。
“畢竟,醫生,您的聲音很好聽,讓我很想摘下您的口罩,看看你真正的樣子呢。”
隱隱帶著幾分誘惑的聲音就這樣慢慢的響起。
霍德華皺了皺眉頭。
過了幾秒之後,他淡淡的說道,“抱歉,出於職業素養,我會拒絕您的請求,先生。”
然而,下一秒看著自己手頭的那一份還未完全完成的檢測報告,霍德華隱約有些明白了——
——為什麼……自己的那個極其冰冷而又陰鬱的侄子,會對這個男人,低下野獸一般的頭顱……會愛上這個男人。
——的確,他有這個魅力。
將心頭若有若無的那幾分悸動按捺住之後,霍德華抿了抿嘴唇,抬起眼眸看著坐在座椅之上的男人,說道。
“與其在意我藏在口罩之下的麵容,您可以讓美因茨家族的族長——海因裡希·美因茨先生過來一下了,賀先生。”
微微頓了頓,霍德華那帶著白色手套的手指,捏緊了自己手中的報告。
他歎息著說出了這麼一句話,“無論如何……賀先生,我還是希望您早日康複。”
——————
“病人的恢複情況良好。”
在美因茨家族護衛隊的層層把控之下,海因裡希·美因茨又重新進入了病房之內,用名為馬庫斯的霍德華醫生看著自己的侄子,如此說道。
“腦組織沒有任何其他的損傷……身體之上也沒有任何並發的副作用。”
而撐著拐杖,坐在旁邊的海因裡希·美因茨聽到了這一句話後,嘴角處淡淡的浮現了一抹微笑。
“如此,那便好。”他說道。
在換衣室之中,賀少征將身上的無菌的病服退去之後,看著自己身上的痕跡,慢慢的皺了皺眉頭。
一開始行動不便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海因裡希·美因茨幫著賀少征穿衣洗漱,然而在短暫的恢複期過去之後,賀少征也發現了有一些不對的地方。
他端模著自己身上的些許疤痕,慢慢慢慢的皺了皺眉頭。
大大小小的疤痕布滿了這一具身軀,然而,不仔細看的話是看不出來的……
肌理線條完美的就像是一件上好的藝術品,就算有著淺淺的傷痕,卻反而增添了幾分曆史年代的神秘氣息,更吸引人的視線往下移。
賀少征的視力很好。
他若有所思的用手指輕輕的撫摸著自己脖頸處的那一處傷痕,皺了皺眉頭。
——真奇怪……如果按照自己原有的記憶的話,自己隻是一個剛剛畢業,準備實習的普通的大學學生……
——普通的大學學生……身體上會出現這樣的傷疤嗎?
——就算參加過什麼軍事演習,也不會這樣吧?
一瞬間,有無數的思緒在賀少征的腦海之中掠過。
而就在這個時候,更衣室的門被緩緩的推開。
一陣淺淡的,卻非常好聞的男士香水的氣息慢慢的從後方包裹住賀少征的身體,帶著一種溫柔而又依存一般的氛圍。
一雙手從後方伸出,輕輕的撫摸著賀少征的臉龐。
“彆凍著。”
海因裡希·美因茨輕歎了一聲。
他將賀少征褪下的防護服撿了起來。
一個偌大的歐洲製藥家族的族長竟然做著這樣的小事——還真是聽起來讓人覺得分外的誇張。
賀少征微微有些愣怔的看著海因裡斯的動作,他回過了神之後,便重新將那一件白色的襯衫穿好,脖頸處的扣子並沒有係,就這樣鬆鬆的露出了鎖骨。
而看到這一幕之後,海因裡希·美因茨的目光暗了暗,嘴唇輕輕一抿。
他本想說些什麼,但是一想到,在讓賀少征失憶之後,海因裡希更多的想要做出一些和以往不同的改變,讓賀少征心甘情願的接受自己……嘗試著去愛自己。
因此,他便沒有多說什麼。
海因裡希隻是伸出手,輕輕的為賀少征扣好了那第二顆扣子。
直到那微微有些蒼白分明的手指移到第一顆扣子的位置的時候,賀少征突然伸出了手,製止了對方。
——很奇怪……明明對方是在幫著自己的穿著進行打理,但是,賀少征也不知道為什麼,就仿佛是身體先一步比起理智做出了反應和判斷,製止了男人的動作。
——就仿佛……麵前的這個容貌俊美的白人男子,曾經用手,撕開過他領口的扣子,讓他的身體下意識的產生了戒備。
——為什麼自己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賀少征在心頭想到。
“……扣子扣得太緊了會有些悶,比較難受。”
迎著海因裡希·美因茨的目光,賀少征下意識的說道。
“我覺得可能是因為剛剛意識清醒,會有一些缺氧的感覺。”
直覺告訴他,不能讓海因裡希·美因茨察覺到什麼不對的地方。
而聽到賀少征的話語之後,海因裡希·美因茨深深的看了一眼男人。
目光之中隱隱的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就像是湧動著一片無法見底的海。
那一瞬間,賀少征甚至覺得,他們之間就會這樣永遠互相僵持著——
海因裡希·美因茨放在那顆紐扣之上的手指沒有避退,賀少征的手,也沒有收回。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外麵又響起了醫生平穩的提示聲之後,海因裡希才放下了手。
他輕輕的垂下了睫毛,在賀少征的眼尾之處落下了一個吻。
“沒關係……我可以等。”
意有所指的說完這句話之後,鉑金發色的男人就這樣轉過了身子,走到換衣室外的位置。
皮鞋踏在地上,發出了一陣陣清脆的聲響。
賀少征感覺到隨著對方的遠離,自己剛剛不由自主屏住的呼吸,又緩緩的放平了些許。
他把手指又重新放在了自己的扣子之上,就在換衣室的門要被掩上的時候,他聽見海因裡希·美因茨如此說道。
“但是……不要讓我等太久。”
門被緩緩的關上,賀少征若有所思的收回了視線。
腦海之內,此時此刻,又回想起了那個極其相似的聲音。
——現在……還不到時機。
賀少征微微的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