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戀人這兩個字,賀少征臉上的表情差點就要繃不住了——
——戀人……戀人,褚子源知道,戀人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意思麼?
——他知道他們曾經擁有過的親密的過往麼?
——如果他知道的話……那為什麼之前又裝作已經忘掉了的樣子?
一個又一個的謎團浮現在他的麵前。
褚子源伸出了手,將一本包裝極其精美的本子就這樣遞給了賀少征。
賀少征接過了褚子源的本子之後,麵色一凝。
男人看到的是一張張黃色的信紙。
——他當然認得那些信件。
那個時候他在旭日,被派出去執行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務,而褚雪堯就這樣一個人呆在訓練營之中,因此那個時候,褚雪堯會一直寫信給他。
那些信件,有一部分被賀少征小心的保護好了,然而另外一部分,卻不知怎麼的在後來就遺失了……
他現在才知道,原來那些信件,是被褚雪堯偷偷獨自一個人藏起來了。
現在,褚子源的麵色之上,還帶著些許傷感的意味。
他伸手撫摸著那本子上的封皮,動作之中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珍惜之感。
“賀先生……我現在能叫你賀少征,或者賀哥之類的稱呼麼?”
那眼眸之中,似乎含著淡淡的水色。
“我們很久以前就見過了……那個時候是在你差不多20歲的時候,雖然我和你相見的時候晚於海因裡希·美因茨,但是,事實上,被你深深的愛著的人,被你第一次放在心上,被你擁抱著在香樟樹下接吻的那個人……就是我。”
微微的閉上了眼睛,褚子源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極為痛苦的神情。
“如果不是因為我……如果不是因為我在後來的一場意外之中,失去了記憶,我不會和你就這樣分彆。”
一邊說著,褚子源一邊慢慢的站了起來,坐在了賀少征的身邊。
他就這樣直視著賀少征,那張秀美的臉頰之上就這樣緩緩的展開了一抹笑容。
很輕,很美,就像是揉碎了一池的櫻花花瓣。
褚子源輕輕的俯下了身。
淺淺的吻,似乎將要落在了賀少征的眉心之上。
“對不起……直到現在,直到我看到了這一本被我自己珍藏的書籍本之後,我才重新找回了屬於我的記憶。”
“對不起。”
“對不起……賀哥,讓你等了我那麼久。”
“我應該早點記起的……我不應該失憶的。”
一聲聲的話語,宛如夢囈一般輕柔。
在褚子源那澄澈而又隱隱的帶著些許傷痛,後悔的目光之下,賀少征感覺到自己的心猛的被人攥緊了幾分。
——他記起了麼……他記起了啊……
——可是,到如今這個時候就算他記起了,又有什麼用呢?
賀少征清楚的記得,在當時記憶被喚醒的那一刹那,他的腦海之中掠過了無數人的麵龐。
而他原本以為,那深深的烙印在他心中的褚雪堯,卻並沒有那麼的重要。
——他隻是其中之一。
——已經……太久了。
賀少征已經對褚雪堯失望了。
他已經對那一段太過脆弱的愛失望了。
賀少征寧願接下來過著紙醉金迷一般的生活,寧願就這樣輾轉反複於其他人的床上,隻是把心放在屬於自己的位置……
——他隻要愛著自己,就夠了。
聽著褚子源那不斷重複的那一聲聲的對不起,賀少征輕輕地搖了搖頭,將心硬了起來。
他清楚自己來這裡的第一目的是什麼。
賀少征淡淡的說道,“真抱歉……你說的那些事情,我都不記得。”
“我以前隻經曆過一場爆炸事故……那個時候是我在美因茨家族的工廠實習的時候,由於沒有小心處理藥品廢棄物,讓其產生了不良反應之後,發生了爆炸。”
“而且我可以明確的確定,之前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
“我前18年以來一直都在德國生活,後來就算做了留學生,也沒有去過新加坡,在我清醒之後遇見的第一個人也不是你。”
“而現在,我是海因裡希·美因茨的戀人。”
——我是……海因裡希·美因茨的戀人。
褚子源的眼睫輕輕的顫抖了一下。
多久沒有聽到賀少征,用如此堅定的話語進行反駁了呢……?
隱約之中,在那一段屬於褚雪堯的記憶裡,褚子源看到過賀少征當著海因裡希·美因茨的麵,明確的表示,他喜歡自己,他是屬於自己的戀人。
——然而現在……風水輪流轉,一切的一切就發生在他的眼皮底下,而褚子源卻沒有辦法改變,甚至來不及阻撓。
他深深的歎息了一口氣,將臉埋在了自己並不寬闊的臂彎之中,“我知道的……我早該知道的……海因裡希·美因茨他的確敢在將那還未成形的記憶篡改的實驗用在你的身上——就像是他以前對你所做的那樣。”
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過了許久之後,褚子源又緩緩的睜開了雙目。
他朝賀少征笑了笑,眼裡卻帶著滿身傷痛一般的痕跡。
他的聲音非常的輕,“賀哥,那不是屬於你的記憶呀。”
“——你應該,你應該是屬於我的……你應該是屬於我的戀人啊。”
對方的手指就這樣以一種極其輕柔的力道的撫過自己的麵頰,賀少征卻仍然沒有說話。
然而,在下一秒,這一扇封閉的房間的門被一雙手猛的打開。
賀少征微微側過了頭。
他看到一眾曾經在旭日的危險名單之上羅列的人的麵孔。
美國的加納家族……意大利羅瑟家族……以及……
視線微微的偏移,賀少征看見那最後方的歐洲男子,頗有些許陰沉的麵色。
尤其在海因裡希·美因茨看到褚子源那小心翼翼的放在賀少征麵頰之上的手指,臉上的神情更是暗了暗。
他輕輕的拄著左手的手杖,在向那幾個合作夥伴點頭示意了一下之後,美因茨家族的人便將他們帶到了其他的地方。
緊接著在這一個房屋之中,就隻剩下了海因裡希·美因茨,賀少征和褚子源。
驀然之間,從海因裡希·美因茨那張極其蒼白俊美的臉上,緩緩的浮現了一抹笑意。
“很好。”他如此出聲說道。
手杖在地上輕輕的發出了幾聲聲響,海因裡希·美因茨便來到了賀少征和褚子源的麵前。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沙發上坐著的兩人。
賀少征本來想要站起身,卻被褚子源緊緊的伸手拉住了男人的衣角。
回頭之後,看到的卻是褚子源那低垂著頭,就像是藏在陰影一般的神情。
海因裡希·美因茨的聲音很輕,眼裡的光卻很冷。
“褚子源先生……不知道你先是在拉斯維加斯挾持了我的未婚夫,並且用如此親昵的姿態,觸碰著我未婚夫的軀體,這是代表著什麼意思?”
“——你是想與美因茨家族,為敵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