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這麼重要的實驗不要在外做。”周教授立馬警覺道，“反正你隻在H國待三四天，回國後再弄吧。”
“三四天？”蘇如伊疑惑道，“不是說兩周嗎？”
“咳……之前是不清楚你的實際情況，所以推薦你參觀兩國少年班的交流會。”周教授說得有些慢，“若是還早幾天，還有國外幾位厲害教授的項目經驗分享可以聽一聽，但現在都結束了。你留在那學不到什麼……”
“嗯。也行。”蘇如伊本來就對H國之旅沒太多興趣，“四天吧。”
四天後，陳老正好也要回去。
H國合作實驗室的人來接機來得很快。
他們表現得非常熱情，又是接風宴，又是學術交流會，活動安排得井井有條。
蘇如伊對這些不感興趣，陳老便讓來人分出一輛車，讓司機帶著蘇如伊到處逛逛走走。其他研究員則跟著陳老去社交。
蘇如伊坐在車上，車後擠進來劉茹和兩個彪形大漢。
負責開車的是一位漂亮小姐姐頓時僵了。
她從後視鏡不停地瞄後麵的人，要不是他們坐姿端正，一身正氣，隻怕這位會華語的小姐姐要報警了。
饒是如此，她的狀態也非常的緊張。
蘇如伊出於平安的想法，開口道：“他們是保鏢，不是壞人。”
“你的保鏢嗎？”
“嗯。”
“哦，原來是財閥小小姐啊……”漂亮小姐姐也不知腦補了什麼，情緒瞬間放下來，熱情道，“哎，看來今天真的抽中了上上簽，終於能從實驗室出來透透氣了。你們是過來旅遊的吧？
我們這有一條小街吃很有名，尤其是一家五花肉泡菜飯味道絕美，我都饞好久。或者小妹妹有看過什麼H國的劇嗎？我還可以帶你去影視拍攝點打卡哦？”
“不用，帶我去實驗室。”
笑盈盈的小姐姐表情一僵：“什，什麼？”
“陳老在H國有一間小型實驗室。”蘇如伊很有耐心地重複一遍，“麻煩帶我過去。”
“……好，好的。”小姐姐欲哭無淚。
陳老在H國也有一個小型研究中心，其實是H國某企業希望陳老能多來這邊做公司顧問，才特意安排了一處不錯的私人研究所。
陳老也大方，這裡平時公用，隻有他來H國時才基本是陳老的嫡係學生在用。
研究所距離飛機場不遠，這棟樓是內外貼了紅磚翻新，看起來是挺有活力的舊建築。
漂亮H國小姐姐道：“研究所是持卡進入的，我帶你參觀？……”
“不用，這裡很安全我可以自己進去。”蘇如伊示意劉茹他們在外麵等，同時看著對方，“接下來你想去哪就去哪玩吧，不用顧忌我。”
說完，她徑直走進研究所。
這裡冷冷清清的，幾乎沒人，蘇如伊轉了一圈才才在一層找到有人的辦公室。
“叩叩叩”她敲響門。
屋裡傳來哐當的聲音，半晌，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走出來。
他的臉色很不好，低頭看到蘇如伊後表情更顯幾分冷漠：“什麼事？”
“我是來做有良好力學性能和生物相容性的抗菌絲蛋白材料實驗。”
男子聞言眼底閃過一抹震驚。
這麼小的孩子……難道是蘇如伊？那個和溫玉恒有的一比的天才？
一想到溫玉恒，想到傾斜在他身上的資源，林明睿恨得撓心撓肺。
“你先等著吧。研究所不能進陌生人……”林明睿嫉妒心起，又見蘇如伊年幼，張嘴就是為難的話。
這時，裡屋傳來哐當聲。
兩人聞聲望去，此時有一名十□□的少年出現。
這人穿著修身白大褂，拿著文件的手指纖細又蒼白，頭發有些像沒睡醒的毛茸茸，但因五官立體，眼眸深邃，非但不邋遢反而有種頹的帥氣。
——正是溫玉恒。
“溫師弟？”
溫玉恒無視林明睿乾巴巴的招呼，凝神打量蘇如伊。
片刻後，他道：“絲蛋白醫藥材料的發明者，蘇如伊？”
“溫玉恒？”
青年打了個哈欠點點頭，慢吞吞地說：“跟我來，這邊。”
“溫師弟？”林明睿不敢明著得罪，但陰陽怪氣，“就算是蘇如伊也要講規矩吧。當初篩選出過參與的研究員時，陳老是給了必須過稿一篇sci的硬性規定，我記得她一篇都沒發過吧。”
溫玉恒這才仿佛注意到林明睿，眼皮子微抬：“你不知道？”
“嗬，誰會關心不相乾的人。”
溫玉恒神色古怪。
“她有。就是那篇有關金屬離子對若乾種植物花粉萌發和花粉管生長的影響。”
這句話的描述莫名有些耳熟，慢慢的，林明睿的表情綠了。
“難道說是她寫的找茬……”
害他被雜誌社撤稿的那篇sci，就是眼前這個小姑娘寫得？
“對。”
林明睿表情一片空白。
說真的，如果隻是撤一篇，但他還有兩篇sci在，麵子上還算好看。
但怪就怪在他這三篇sci是前後關聯，承上啟下。
這代表什麼？
代表蘇如伊找茬他的論文成功登陸sci雜誌後，給無數想**文想瘋的人帶來一個壞信號。
——林明睿的一篇論文有問題，相關兩篇肯定也有漏洞可尋。快回去把林明睿的相關論文拿回去研讀，有機會撿漏發sci！
林明睿一想到場景，渾身發麻，滿腔怒火都傾斜到蘇如伊身上。
林明睿看著麵色平淡的一高一矮，怒火中燒，卻惡意滿滿道：“小蘇挺會利用找茬發表論文啊。溫師弟你也發表也發表不少論文，要給她看看嗎？”
“挺好。”溫玉恒深有同感地點頭，認真看向蘇如伊，“雜誌在辦公室，還請斧正。”
“嗯。”
林明睿表情都要裂開了。
溫師弟腦子是不是有毛病，斧正已經發表的sci？這不光丟論文，還丟臉啊！
他一個不慎，就把心裡話說出來。
“學術界能者居之，達者為師。”溫玉恒一臉莫名其妙。
他看向林明睿的銘牌。
“你沒看透嗎？你這個年齡還是助理，足以證明我們研究所從來不搞論資排輩那一套。”
“你，你……”林明睿臊得滿臉通紅，一句初級研究員助理幾乎戳死了他脆弱的玻璃心，“夏蟲不可語冰，我走。”
他揮袖離開。
溫玉恒像個沒事人一樣看向蘇如伊：“走吧。”
“嗯。”蘇如伊若有所思，天然黑嗎？
“左。”
……
“到了。”
“好。”
從大門到實驗室門口，兩人的對話簡潔到一個字一個蹦。
直到蘇如伊看到實驗室後，挺感慨：“很潔淨，比醫院的清潔步驟還多。”
溫玉恒的話夾子被意外打開，他抬眉：“沒錯，我覺得清潔很必要。空氣中的細菌、真菌還有其他小東西會破壞我們實驗的準確性，我們得將其徹底隔絕在隔離區以外。
你過來，在這清潔後噴灑異丙醇，轉向這邊，然後進無菌潔淨房間吹乾淨……”
蘇如伊依次穿過房間，做好清潔工作後，才戴上手套進入實驗區。
“陳老有和你說來意嗎？”
“知道。請我來解決絲蛋白材料被細菌等感染問題。”
溫玉恒一時沒說話，這小孩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
“其實這個項目失敗的可能性比較大。”溫玉恒很平淡地開口，帶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然，“H國的大莊醫藥器械公司，我國的光醫醫療器械公司在這一回投入很大。尤其是光醫醫療器械公司放出風聲，說在做最後的對比實驗組。我去看過，很有可能是真的。”
蘇如伊皺起眉，怎麼又是光醫醫療器械公司。
“你做實驗之前我必須和你強調一下，首先是安全事項，這些小家夥並不是都安分的，你得對有毒有害的輕柔一些。
還有小心這些尖銳器具彆劃傷手……哦，最重要的是請你將你會常用的東西整理出來，每用一次，就在器具下方簽寫你的名字。”
“好。”
蘇如伊點頭，她回答完後發現溫玉恒沒有說話，而表情有些呆愣。
“有什麼不對？”
“不。我是說，你並沒有開口說覺得很麻煩，不想每次都簽名之類……”溫玉恒表情微妙。
“啊。不覺得，你這樣挺好的，簽字意味著負責，但也代表我隻需要為我在使用時的器具負責，這樣省事。”
溫玉恒忽然笑了：“你說得很對，當初我這麼提議時遇到了很大的阻攔。他們當初覺得這隻是天才的一點癖好，而領導卻願意哄著我給他們增加工作量，但我其實……”
“我明白。”蘇如伊並不想聽陌生人的故事，尤其她現在想爭分奪秒搶在光醫前麵，“那我可以試用你的實驗室嗎？”
“……啊，當然。”溫玉恒顯然是第一次遭遇被打斷話題，頓了頓，才將蘇如伊需要的東西遞過來。
蘇如伊滿意地看著靜電蓄勢式抵抗溶接機、ngmuirr-Blodgett提膜機等，雖然版本不是最新最好的，但隻要是她提出來的設備都有了。
陳老師是希望她能將100組實驗材料分類，挑選錯誤的範圍。
若是時間長，她也不介意慢慢算，但這回不行。
蘇如伊直接讓開啟爪爪和輔助道具。
【這是一份沒有被汙染的絲蛋白材料】
【這是一份被汙染的絲蛋白材料】
……
爪爪飛速開始分類實驗校準，很快，蘇如伊就將上百份實驗材料分組完成。
溫玉恒愣了好一會，才道：“分……好了？”
“嗯。”
溫玉恒也沒說什麼，隻是從分好組的材料中隨即抽選幾組，默默地拿到實驗操作台上去驗證。
半個小時後，他驚異地看向蘇如伊。
“居然全對。”溫玉恒的眼睛完全睜開，漫不經心的表情消失，專注地盯著蘇如伊，“你這個小蜘蛛很有用啊！能賣給我嗎？”
爪爪八條腿比劃出四把拒絕的“X”。
溫玉恒也不生氣，他珍惜地捧起一組對比材料，測試核實相關的數據。
半晌，他放下手中的材料：“我們現在去找梅奧診所的米蘭妮女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