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伸出手臂,一臉驚恐地呢喃:“這,這都是……什麼啊!?”
他抹了一把臉頰的冷汗,顫抖著找到牆壁的紅色按鈕,狠狠地將按響。這也是進門後,蘇如伊說過的萬一出事可以按這個求助。
吳隊隨著警鈴聲飛速跑過來,學生以強大的意誌力強撐著將剛剛發生的事具體說了一遍,然後腿一軟坐在地上。
其他隊員也沒看笑話的心思,吳隊非常嚴肅地聯絡其他人,詢問隊員除了石教授外還有沒有遇到類似的麻煩。
其他隊員紛紛說沒有,被光帶抓走的隻有一人。
“聯絡外援封鎖此地,隨時準備勸離附近居民。”
說完,吳隊第一次主動給蘇如伊打電話求援。
而蘇如伊這邊,空白的地方正在展示材料從摘除、清洗、切塊、分解,調配材料,完全不需要蘇如伊命令,完全自主化的行為。
周教授越看越驚訝,臉上幾乎展開一朵菊花:“不錯!這可比市麵上所有的自動化流程還要好!非常棒啊!”
其他教授也都去過一線工廠調研,都很滿意。
忽然有一道人影飛了進來。
所有人都被突兀進來和其他材料一起懸浮在平台上,上身赤/裸的石教授給驚呆了。
“啊!”
若乾女研究生尷尬地驚呼。
石教授被尖銳的尖叫弄得渾身一個激靈,雙手遮胸,又覺得尷尬,隨後放下。
“啊這……”
周教授有些懵逼,他不解地看向蘇如伊,發現今晚一直以來表現很淡定始終能掌控全局的蘇如伊,第一次露出迷茫的神情。
他忽然覺得有些搞笑,但勉強穩住表情,嚴肅道:“有危險嗎?”。
蘇如伊愣了一會,才開口道:“沒有危險。”
周教授聽到後鬆了口氣,又有些頭疼,被這麼一折騰,估計是把人得罪了。
他快速補充:“趕緊把人放下來。”
【材料品質達不成要求,丟棄】
蘇如伊還沒開口,光帶經過評定將石教授往垃圾桶送去。
她趕緊命令暫定。
石教授一臉漲得通紅地被放下來,懊惱地盯著蘇如伊,連機械手遞給他的衣服都不穿,隻抱胸站著。
與此同時,蘇如伊也接通了吳隊長的電話,表情無奈。
“人沒事,嗯,你過來看看吧。”
蘇如伊看著一臉氣憤的石教授有些頭疼,也有些納悶,明明是召喚藥材,怎麼會把一個活人給送來。
這時,周教授忙走過去,用特彆真摯的聲音替蘇如伊道歉:“石竹老師您沒事吧,很抱歉,我們之前是在檢驗石竹藥材的設備運轉,也不知怎麼了您……”
原來這一位的真名是石竹。
蘇如伊若有所思,也對石教授道歉道:“很抱歉,爪爪的智能太低,居然會犯下把同名的人也當做任務目標的錯誤。”
爪爪迅速爬過來,仿佛很委屈地上蹦下跳,四條爪子拚命地做箭頭指一個方向,另外一隻爪子做出“X”的形狀。
石教授惱怒了幾句,陰陽怪氣地說了很多話,遷怒許多人。
眾人體諒他剛剛丟了臉,也表示理解。
這時,吳隊長領著小隊成員狂奔過來,這一行人的最後跟著一個氣喘籲籲的學生。
吳隊率先衝到蘇如伊麵前,上上下下打量好幾眼,然後又圍著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看了一圈,又掃了眼學生們和打赤膊的石教授。
“你沒事,太好了。”吳隊鬆了口氣。
覺得自己被忽視的石教授臉綠了,而此時學生看到石竹後終於鬆了口氣。
“教授,您拉在材料區的手機、項鏈還有錢包都在這裡,您看看有沒有少。”
“你腦子裡是漿糊嗎?都不知道關心老師我?還有時間撿東西?你畢設回去重寫!”石教授怒道。
學生一臉委屈,不撿東西您老不是也生氣麼。
周教授忽然看向石教授,開口道:“材料區?我記得那個地方是禁止進入的吧。”
石教授臉“騰”的紅了,聲音都小了些:“我過去看看怎麼了?這又不是什麼軍/事要地。”
“你明知道是禁區,擅自進去看,然後才觸動了光帶的篩選機製?”周教授麵無表情地著重補充,“所以,剛剛的事情原來是你在自作自受。”
“周教授,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
“我不講道理?”周教授非常嚴肅地看著石教授,“我記得來的時候,你們所有人在上飛機前都簽了保密協議的。是你嚴重觸犯錯誤,你居然還在顧左右而言他。”
吳隊頓時警惕起來,他馬上來到周教授身後:“周佬。需要帶回去調查嗎?”
他這次行動,上麵就讓他聽三個人的,周教授,王教授,還有蘇如伊。
石教授完全不害怕,一臉無所謂地看著周教授:“周佬,您是德高望重,但我的老師也是一位大牛,您沒必要這麼……”
周教授看向吳隊:“需要。涉及蘇如伊的一切尚未公布的研究都是絕密。”
“是!”
石教授瞠目結舌地看著吳隊指揮兩個隊員過來,二話不好說地將他“請”出去。石教授不敢置信地扭頭喊道:“周教授,你明明知道我導師是誰,你,王教授你知道我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他的學生慌慌張張地也跟著被帶走,不知所措。
在場的老教授都經曆過那個年代,都是能十幾二十年,為了一個共同的科研目的,為了保守秘密,背井離鄉窩在窮鄉僻壤的大荒漠搞科研的人。
他們都非常明白“絕密”的重量,也認為周教授的警惕很有必要,況且隻是帶離調查,走的是正規流程。
王教授甚至一臉慚愧地道歉道:“是我的疏忽,當初出發前簽合同的時候,就應該對隨行成員多篩查一遍的。”
“這事也怪不得你。本就是各個研究所挑選的人。”周教授搖搖頭,忽然歎了口氣,“馮老,唉……看來,太信任大弟子去管理研究所的模式,也不行。”
他們這些老一輩大部分都不喜歡打理研究所,處理那些人際關係,多是會委托弟子代其勞。之前,馮老是唯一一個交給大弟子全權負責,還做得挺好的典範。
許多老教授原本也有些心動,但今天這麼一看,都打消了念頭。
周教授拍拍手:“行了。這種小插曲就過去。我們今天是來做正事的。小錢,你去門口把溫玉恒接進來,他之前和陳老去國外,剛剛才回。”
錢成久點點頭,小跑出去。
周教授看向蘇如伊:“今天你的實驗操作我都看了,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比如這個液態金屬是光帶嗎?它居然脫離了龐大的外界電路可以快速運動,是什麼原理?”
而他這話仿佛就打開了老教授們的話夾子。
“沒錯,尤其是這個篩選環節,請問你是怎麼讓金屬自主聽命的呢?”
“對。還有這個蒲公英擬態,以及最後的石竹。可以問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
蘇如伊來到旁邊,爪爪直接投影出一塊虛擬光板,蘇如伊拿著電子筆在上麵寫寫畫畫。
“大家都知道,液態金屬在吞食少量物質後可以以可變形機器形態長時間高速運動,從而達成無需外部電力的自主運動的現象。在添加蒲公英種子可飄散的特性後,同時借用納米菌之間的磁場引力互相牽扯,讓它們在飄散後還能彙聚回來……”
蘇如伊覺得她講得是大眾都知道的知識。
然而她沒經曆過21世紀的義務教育,平時接觸的同齡人又都是天縱之才。
所以她一開口,將在座絕大部分普大出生的學生們給搞暈了。
“……如果用純概念你們可能聽不太懂,那我可以采取類似的比較,比如聲子晶體中的Dirac點及其效應,聲子晶體中出現的新奇拓撲量子現象……”
說著,蘇如伊拿起了粉筆,在黑板上開始板書。
如果說之前的內容,篩掉百分之五十的觀眾。那麼但當蘇如伊開始展望液態金屬納米菌,以123種方式,預測有可能在航天航空領域上大展手腳時。
“……像是Dirac點解除後出現的拓撲態,一旦介入M-evo公式,可以大膽猜測描繪凝聚態物理中的拓撲……”
其他領域的老教授也漸漸露出較為迷茫的表情。
唯有周教授、王教授,肖教授還有趕過來的溫玉恒還會時不時舉手提問。
蘇如伊越寫越開心,因為每一個教授的一個問題,一個答案,都能讓她綻放更多的腦洞和火花。
可惜她的思維過於天馬行空。
就好像21世紀的人穿越到古代,和古代牛人討論如何上天,本來在討論熱氣球,說著說著,就開始說直升飛機,飛機,火箭,宇宙飛船……
哪怕古人再怎麼牛逼,受限於知識結構和谘詢的不一致,也會漸漸變得無法理解。
當蘇如伊發現台下再無一人舉手時,她慢慢放下筆。
宣告結束。
明明隻是一次很簡單的問答會,但當蘇如伊放下筆的一瞬間,居然爆發出非常熱情的掌聲。
桌子下,肖教授忽然捅了周教授的胳膊肘:“喂。老周,我聽來聽去,總結這液態納米菌差不多能算智能集合體,要不也讓我當蘇如伊的老師。”
“想撿便宜啊?”周教授瞥了他一眼,“想得美。排隊去吧。”
王教授忽然很感慨地對旁邊的許愛國說:“老許啊!你的那個宏偉的願望,這一回說不準還真的能實現。我聽她說的懂了些,也產生了更多的新的疑惑。
但我卻明確了一點,她說的這些東西,R國人絕對不可能考慮過,如果考慮過,他們的液態金屬就不可能做出這種像是浮釉的塗層。
或許正如她結語說的,新理論難以令人信服沒關心,有成品就行了。十天後的實品展示會,我,非常非常的期待。”
完全沒有聽懂蘇如伊說啥的許愛國頓時精神起來,他用力地點頭,思索片刻,他給財務發了一條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飛機模型過來,十天內,調動廠裡的所有資金,做好去銀行抵押的準備……
許愛國目光灼灼地看著蘇如伊,他不懂科技,但他見過以一敵百的兵王,見過各個領域的奇才,所以他分彆得出什麼是真正的自信,什麼是一個領域獨孤求敗的強者。
他要拉上整個飛機製造廠的誠意,賭一把。
錢成久雙手緊緊捏成拳。他在研究所的時候他知道蘇如伊厲害,但他真不知道光理論就能讓他望塵莫及。
第一次麵對如大浪潮撲麵而來的學術碾壓,錢成久那顆一心“爭”的好勝心隱隱有些畏懼。
他下意識看到溫玉恒,他想看看同輩天才麵對這般碾壓時會如何,然而……
錢成久瞳孔猛地一縮。
笑!
對方居然是在笑!
哪怕隻有幾秒。
但這是錢成久第一次看到溫玉恒笑得這麼開心。
忽然間,錢成久那顆不甘不服輸的心再一次堅定起來。
他可以!
我也可以!
*
蘇如伊在與諸位大佬思維交流中,迸發了無數思維火花,當她一鼓作氣地將全部整理出來,筆放下,忽然有一種爽完後的賢者狀態。
她第一次對研究所產生倦怠,隻想儘早回家睡覺。
然而蘇如伊不知道,她剛剛近乎學術霸主的姿態虜獲了一大幫迷弟迷妹。
她剛放下筆,就有三個研究員同時給她遞上茶水,往樓梯間走的時候,同時伸出來五條胳膊想要讓她扶,就連她準備回家上車。
劉茹直接被熱情的研究生們擠開,除了駕駛座,其他三個門都被打開了,任君挑選。
蘇如伊:“……”你們這把小轎車圍著,就算上去也開不動。
好在吳隊又帶人過來,這才避免了蘇如伊滯留一夜的可能性。
周教授和蘇如伊順路,兩人乘坐一台車。
周教授忽然開玩笑道:“小蘇啊,我覺得你現在可以開始想獎勵了。”
蘇如伊一愣。
他更加直白地指出:“不管是你這個全自動化,還是這個液態金屬納米菌材料,航空、軍事等能用上的領域太多。都是利國利民的好東西,不會虧待你的。”
蘇如伊想都沒想,直接開口:“全球種樹。”
周教授聽愣。沒聽錯吧,種樹?
難道蘇如伊是極端環保主義愛好者?
蘇如伊看出對方的疑惑,開口道:“我說過金屬納米菌的最終形態是K,K是King的意思。我期待的超級金屬納米菌,應該是不同區域地域種類納米菌互相吞噬,進化後的最終形態。而我之所以會將第一個液態金屬納米菌定義成蒲公英形態。”
她從懷裡將爪爪拿出來,然後摸了一下,很快出現一個超級小小小號一條光帶,緊接著變成一朵銀色的蒲公英花朵。
蘇如伊輕輕一吹。
這液態金屬納米菌就像真正的蒲公英播種一樣,飄出很多銀色的小降落傘,在空中晃蕩。
“我是想用最省力的方法,在不同區域培育出更多金屬納米菌,從而培養出真正的K納米菌。”
蘇如伊說完,用手一抓,空中到處飄散的蒲公英又重新彙聚成一朵花。
“全球種植帶有這些納米菌的樹,就能最快完成我的想法。”
周教授腦中閃過數個念頭,表情漸漸嚴肅:“你這個種樹的想法還和誰說過嗎?”
“沒有。”蘇如伊又不是傻子,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當然清楚,“嗯,正如周老師你說猜測的,它意義不止這一點……”
“停!不要什麼都說!小蘇,我知道你很聰明,我清楚你腦中環環相扣的想法很多。但是,不著急的……”周教授含糊地說,同時緊張起來地看向劉茹,“再次停車檢查是否有監聽設備……”
“放心,有爪爪在。”蘇如伊揮了揮爪爪。
“智能也不是萬能的!萬一有更高級的呢?就算沒有,萬一它背叛你呢!小蘇,話不出口,就是最安全最保密的。”周教授快速分享如何保密經驗。
爪爪四條腿不滿地跺腳,兩條爪子做出“小拳拳捶你胸口”的模樣在周教授肩膀蹦躂。
蘇如伊對保密經驗並不匱乏,畢竟當初她搞研究的情況很特殊。但她並不討厭老一輩和她分享,更準確點說,她挺喜歡的。
*
吳隊處理好石教授的事,沒多久接到上麵的電話。
簡單谘詢了一下有關蘇如伊實驗的問題,以及讓他儘早將其整理成資料上交。
吳隊剛剛答應完,又接到周教授的電話,讓他一定要好好調研,絕對不可以出泄密的紕漏。
吳隊再三保證後,緊接著又接到下屬的來電。
“吳隊!網絡上的輿論已經發酵起來了,貼吧、圍脖、論壇還有抖音小視頻都開始小爆了。”電話那邊的聲音很是為難,“如果要全網壓製,得申請權限。”
全網封鎖消息並不是做不到,隻很麻煩。
“申請……等等。”吳隊回憶了下上麵之前下達的文件內容,話音一轉,“等我先看看情況。”
吳隊掛了電話,然後點開圍脖。
好家夥,直接三個熱門話題掛在了第三,第十,第二十三的位置,分彆是:
#骷髏求婚儀式可還行?#、#阿凡達星球重現了?爺青回#、#C市驚現璀璨巨大竹子聖誕樹#
吳隊將幾個話題都點開,仔細看了看評論。
【我就想知道新娘沒有打死新郎搞冥婚嗎!視頻看著還好,我當時在現場,當場表演一個撕心裂肺的尖叫!我朋友都把shi都快拉出來了。要不是之後又變回活人,我都快報警了。】
【你們現場的同誌是要笑死我嗎?我遠距離就看到類似阿凡達星球裡麵表現的光帶植物,美慘了!視頻:——】
【我就想說,全市都停電了,就這裡搞婚慶有電是什麼背景的大人物,有沒有人來扒拉一下。這裡好像是個研究所?臥槽,這個地方我哥負責搞裝修啊,說是蘇如伊的研究所。】
【盲僧發現華點了。蘇如伊。我去,該不會是小姑娘又搞出什麼高科技了吧。】
【人家的十二歲,我的十二歲,蒼天投胎太偏心了吧。】
……
吳隊仔細翻閱了一下記錄,發現大家的情緒基本還是被“伴娘求婚”這種狗血話題給帶偏了,很少有提及高科技的,就算有也被其他人打岔過去。
唯一一點很麻煩的是蘇如伊的名字反反複複被提起,這著實讓吳隊有些苦惱。
吳隊想了想,重新拿起電話:“不要全網刪,以免引起輿情反彈。就以……研究所自備電源、借給大人用來求婚的電子煙花作為主基調。最後,把涉及真名的都打碼或者刪除。水軍控評及時跟上,4時內下熱搜,下了之後再刪。這一周全員緊盯網絡。”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