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田吹雪說十分鐘後要在資料室裡見到阪口安吾,實際上過了一個小時她才出現。
關於高瀨會首領更迭一事,還有許多細節需要處理,不是說把事情扔給紅葉就算拉倒。很多高度不是紅葉站在情報乾部位置上能夠看得到的,而且她的權限也不夠。工作優先於感情,這一點矢田吹雪很清楚,否則她也熬不到現在——不是半途發瘋就是被森鷗外早早論斤賣了。
比如說就遇刺一事高瀨會必須給她個交代,但這隻是第一筆先期回收的利潤,剩下的養上幾天宰一刀、再養幾天再宰一刀。
萬萬沒有一刀就把韭菜捅死的道理。
或許有人會疑惑她為什麼沒有當場發難,反而要把事情拖到後續解決。要知道這種事就像張當麵才能承兌的彙票那樣,過期不候。這些人沒有想過她麵對的並不是尚且還算要臉麵的政治生物,而是一群隨時可能脫離掌控的亡命之徒。
一下子就將猛獸逼入死角,獵人麵臨的反抗也會是最劇烈的。
眼下恰好正是橫濱夜色最濃重的時刻,慢一點,緩一點,她不能將剩下那些小組織全趕到PortMafia的對立麵上去讓他們抱團兒搞事。
如果位置上坐著森先生,大約是不吝於頻頻動用暴力一路鏟過去的。反正有中原中也在手,沒人敢在見識過絕對力量後還不乖乖識相。但是換了矢田吹雪,多少更憐惜部下的生命——彆人是拿中也沒辦法,不代表不會對普通成員做些什麼。
Port Mafia都也隻是普通人,背後負擔著一個家庭。
也許是真受了阪口安吾遞交的那份報告影響,死亡名單不再僅僅隻是個數字,它們有了名字和長相,脫離蒼白描述後是一條又一條曾經鮮活的生命。
*
順手將資料備齊,列出報告框架的阪口安吾聽到資料室通道傳來聲音時還以為是守門老者。實際上後者一見到矢田吹雪就鞠躬下班了,甚至非常上道的幫著帶上門。他保持著平視電腦的姿勢不變,直到麵前突然多了隻急救箱。
“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乾脆利落推上電腦顯示屏的女孩出現在眼前,距離有點近,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以及柑橘香。
青年隻覺得心臟“咚”的一下空了一拍:“啊!啊?脫脫脫……脫什麼!”
突然來這麼一句,略有點刺激。
“你受傷了,需要我提醒嗎!”她奶凶奶凶的瞪過來,阪口安吾反而扭扭捏捏紅了臉。
就……脫什麼的,這麼小的封閉空間內,孤男寡女的,不大合適……吧?
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回應,耐心告罄的少女放過可憐的手提電腦,繞過小書桌來到他麵前。她忽得伸出雙手推在青年肩頭,屈膝抬起一條腿壓在他腿上。
白皙小手擦過喉結,阪口安吾呼吸驟然收緊。
女孩壓低高度動手去解傷員的領帶。
這家夥就像是被嚇呆的倉鼠,眼睛油亮油亮的,保持著一個姿勢完全不敢動彈。
她的手好小。
隨著距離不斷縮短,他腦子裡隻有這麼一個想法。生怕自己唐突,奮力把視線轉開不敢盯著她纖細的脖子,卻又忍不住時不時目光漂移——頸部線條流暢白皙,向下劃過精巧的鎖骨,以及那兩個小鎖骨窩……阪口安吾覺得嗓子眼有點乾。
空氣好像變涼了?
等他反應過來西裝外套就已經被她鬆開扔在地上,沒有任何勞作痕跡的柔嫩小手正在解他襯衣上的扣子。
不是,你脫我衣服的動作也太熟練了點?
青年勉強忍住快要爆炸的羞恥心摁在胸口抓緊衣領,就像是個遭遇匪徒的良家少女那樣可憐:“我,我已經沒事了!”
“有事沒事可不是你說了算,或者我也可以事後賠你一件新襯衣?”做撕扯狀卻被人慌忙按住手,經常替傷員和屍體脫衣服早已練出訣竅的矢田吹雪鬆開力道:“這件衣服很便宜,我賠得起。”
“我自己脫我自己脫!”她的手繼續向下,生怕自己失態的青年幾乎跳起來,飆著眼淚花拚命握緊那雙綿軟小手:“我自己來!”
彆,不敢再摸了!千萬!求你!
欣賞夠他的窘迫與慌亂,她向後退了一步,回歸含蓄文雅的模樣。被盯著必須脫掉上衣露出傷處的阪口安吾怎麼品怎麼不是滋味,為什麼總有種哪裡不太對的感覺?
雖說這段時間經常陪她出席各種宴會對她的認識刷新了一次又一次,但也絕對不包括這種,這種……這麼可愛又主動的樣子,讓他不得不產生性彆顛倒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