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越辭醉酒後比平日裡還要安靜。
薑桓抱著他, 小心翼翼地繞過他手臂,將人輕輕放在了床榻上。
月光透窗而入, 薑桓走過去扯開簾幕,屋子裡霎時沉暗下來, 唯有細碎的光影從縫隙中灑落, 明滅閃爍。
床榻邊忽然傳來一聲輕響, 卻是方才不小心碰到的玉石滾落在了地上。
薑桓走過去, 壓低聲音喚:“道君?”
風越辭眉間微微蹙起,似乎有些難受,雙眸卻未睜開。
酒意紛湧,也不知是靈酒後勁太足還是怎麼,以往千杯不醉的薑桓這會都覺得頭暈目眩, 仿佛身處雲端, 朦朦朧朧,不怎麼清醒了。
薑桓撿起玉石鑲嵌回去, 手掌撐在床榻邊上, 低頭入神地望著床上沉睡之人, 目光從散亂的長發轉到微紅的臉龐, 再描過清極的眉目。半響, 忽然著了魔似的慢慢俯身往下。
滾燙的唇碰到了微涼的唇。
心臟狂跳如擂鼓, 薑桓的呼吸驟然亂了, 急促而加重。
風越辭似被驚醒, 霎時睜開眼, 揮手便是一道靈光閃過, 人已從床榻上到了門邊,單手撫著眉心,神色間還帶著未褪的醉意與茫然。
薑桓:“……”
這是清醒了還是沒醒?
薑桓難得心虛,有點摸不準。
兩個人都沉默著,好半響,薑桓試著靠近他,“道君?”
風越辭倏而側身,抬手直衝他而去,目光清寒一片,涼意浸染尤勝數九寒天。
薑桓嚇了一跳,身形連閃避過術法,落到了屋外,心說要命了!這分明是酒沒醒還要家暴了!
“道君!冷靜冷靜!”薑桓哪會跟他動手,又避過一擊,回身按住他的手,忙道:“你身體不好,打我沒事,可千萬彆傷到自己!”
風越辭瞳孔淡得幾近透明,竟似有銀華流傳,孤高漠然,看不出絲毫情緒,掌心一轉,靈力翻湧拍在薑桓胸口,分明是輕飄飄地力道,卻震得薑桓五臟俱焚,連退數步,若非護體靈光顯現,隻怕這一掌就要將他重傷。
“好強的靈力!”
薑桓喃喃道了一句,卻見他又抬手,指尖逸散燦金碎銀的光點,漸漸在掌心凝成一把未成形的長弓,金光銀華,甚是耀眼。
這靈力波動叫人駭然,哪裡像個病重之人。
他才剛冒出念頭,就見風越辭身形顫了顫,靈力轉眼潰散,捂著唇吐出一大口血來,閉了眼睛,整個人往地上倒去。
“糟了!道君!”薑桓慌忙接住他,不停地輸送靈力過去,又急又氣,“就喝個酒……我就忍不住親了你一下,至於跟我拚命麼!”
風越辭眉眼動了動,緩緩睜開,偏頭咳嗽了好一陣,目光漸漸由淡轉明,茫然道:“薑公子?”
“終於醒了,你快嚇死我了道君!我可再不敢讓你喝酒了!”薑桓長舒了口氣,抱起他送回屋裡,又急急忙忙轉身出門,“我去找林姑娘,你千萬彆亂動啊!”
風越辭半躺著,盯著自己手心,像是發起呆來,許久沒回神。
沒多久,薑桓就帶著林煙嵐回來了。
“道君!”風越辭唇邊手上皆帶血,雪白衣衫上也沾了不少血跡,嚇得林煙嵐麵無人色,腳下發軟地衝過來為他撫脈,怒極道:“怎麼會這樣?是誰?學宮內誰敢跟您動手!”
薑桓道:“……是我。”
林煙嵐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回頭:“什麼?”
薑桓道:“他是與我動的手。”
林煙嵐睜大眼睛,正要講什麼,就聽風越辭出聲道:“林姑娘稍安勿躁,此事與薑公子無關。”
薑桓歎了口氣,道:“不,是我過錯,不該叫你飲下那麼多酒。”
風越辭微微搖頭,道:“是我允諾請你在先。”
聽來聽去,林煙嵐總算明白了,原來是二人喝酒惹出的事。她為風越辭施針片刻,擦了擦額頭間的冷汗,又氣又無奈道:“薑公子,我是與你講過,道君可以飲酒。可你們飲酒歸飲酒,好好地為何動手啊?”
薑桓一時啞然,隨即道:“好了好了,姑娘家彆問這麼多。道君身體如何?”
“早上剛見起色,現在又不大好了,”林煙嵐看向風越辭,擰著眉頭,“道君此刻,一定頭痛欲裂吧?”
風越辭神色如常,未露分毫,輕淡道:“無妨。”
薑桓立即道:“不是說那個茶可以緩解頭痛麼?我去泡一些!”
風越辭喚住他:“薑公子。”
薑桓聞聲,瞬間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