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合該是天生的修道者,獨行俠,甚至是天生為至高位而生。
是以風越辭不解,世間之大,道途漫長,還有那麼多要去追尋的東西,他為何竟執著於情念,被絆住了手腳。
就像生了心魔一樣。
風越辭思考片刻,忽然抬頭,一指點他眉心,道:“得罪。”
薑桓看出他的想法,覺得十分好笑,卻沒有反抗,反而湊近了些,讓他查看清楚。
半響,風越辭微微蹙眉。
薑桓實在忍不住笑倒在他身上,抱著他的腰,頭靠著他的脖頸處,笑得一顫一顫的,“阿越真是太可愛了!居然以為我是因為生了心魔才喜歡你的嗎?”
風越辭默然,熾熱的氣息在脖頸處漫延,便推了推他。
薑桓卻忍著笑意道:“我若是生了心魔,哪裡還會跟你這樣好好說話?”
風越辭道:“你會如何?”
薑桓似笑非笑,一副“你確定要知道嗎”的表情。
風越辭還未應答,就聽薑桓輕笑出聲,聲音微啞道:“我定然會……這樣。”
話音未落,他忽然偏頭,找準懷中人瑩白的耳垂,輕輕咬了一口。
風越辭瞳孔微縮,倏地將他從身上掀了下去,自己亦往後退去,怔了好半天,手背摸了摸不由自主發燙的耳垂,起身便要離開。
薑桓拉住他手臂,瞬間將他拽了回來,力道之大不僅叫風越辭轉了回來,還跌倒在了軟塌上,而薑桓攬著他後背護著,順勢便覆在他身上,不讓他掙脫。
風越辭麵無表情道:“薑公子,我不跟你動手,退開。”
薑桓見他神情淡淡,可雪白的麵容上卻已然浮起紅暈,延至了耳根,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若是沒動心,阿越怎麼臉紅了?若是沒動心,阿越為何不一箭殺了我?”
風越辭道:“薑桓。”
薑桓道:“無論阿越承不承認,你待我,終究與旁人不同。”
風越辭又道:“薑桓。”
薑桓俯身望著他,道:“叫得真好聽,阿越再叫幾聲我聽聽。”
然而風越辭話不過三,一瞬間眼中竟似有銀白光華掠過,手揚起時極輕,落下時卻宛如千鈞。
薑桓忙道:“打歸打,你彆動靈力啊!我心疼,可看不得你難受了!”
話一出,風越辭的手掌頓在半空,靜靜地望著他,終究沒有落到他身上。
然而風勁卻吹起了大紅色禮服,華美紋路在空中鋪開,又緩緩落下。
在這飄落的紅衣中,風越辭閉上雙眼,靜靜地思考。
薑桓看出他似乎在做一個極為重要的決定,便也沒出聲。
偌大的宮殿,唯有兩人輕微的呼吸聲漸漸重疊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風越辭終於睜開眼睛。
薑桓隻覺得那雙眼清透得不可思議,如同最剔透的明鏡,映出他心中一切的所思所想所念。
風越辭道:“七日為約。”
薑桓道:“什麼?”
風越辭道:“我給薑公子七日時間,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倘若我當真有半分心動,便與你一道入萬丈紅塵,同赴情海,亦無不可。”
他說這話時的模樣雲淡風輕,仿佛給出的隻是無足輕重的承諾,而不是足以改變未來的終生之誓。
薑桓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風越辭輕淡道:“倘若我道心堅定,未有動搖,隻望薑公子勘破情關。”
薑桓嘴角上揚,笑聲越來越大,哪裡不知他是要徹底與他做個了結。可終於等到他鬆口,又怎會猶豫,乾脆利落地應道:“好!七日為約,看看到底是阿越渡我,還是我……攬月入懷。”
風越辭斟茶,遞給他一杯,道:“以茶代酒。”
薑桓持杯未飲,眼神落到了旁邊的嫁衣上,話鋒一轉道:“不過主動權在阿越那,對我很不公平。”
風越辭道:“我自問心無愧,不會欺瞞於你。”
薑桓道:“可還是不公平。”
也是風越辭脾氣好,不跟他計較,隻問:“你要如何?”
薑桓笑了笑,緩緩道:“無論結果如何,我想看阿越為我穿一次……大婚禮服。”
他原本想說嫁衣,不過這種時候還是彆挑戰大美人的底線了。
風越辭不語,低頭看著身旁華美的紅色禮服,又抬眼看見他眼中的殷殷期盼。
薑桓也不催他,隻笑吟吟地望著他。
風越辭道:“我原以為薑公子會要彆的承諾。”
薑桓搖搖頭,低聲笑道:“承諾出口,便如過眼煙雲,消逝無痕,我從來不需要這些。阿越知道麼,我從前想要什麼,去搶去奪,沒有得不到的。可我心悅你,卻也敬慕你,不願勉強你任何事,而要你自己心甘情願,才真正令我歡喜。”
真心愛一個人,又怎麼舍得叫他有絲毫不順心不如意?
真心愛一個人,又怎會懼怕前路艱難,唯恐追尋無果?
薑桓不需要承諾,他隻要風越辭為他踏出這一步,便足矣。
風越辭靜默片刻,持禮舉杯道:“我敬薑公子,願君終得圓滿,不必是我,亦能自在。”
薑桓道:“我敬阿越。願君道途不孤,日日見我,長存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