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露,朝陽初升, 但見宮殿起於地, 如接天水邊, 一眼望去不見人間煙火, 像極了與世隔絕的飄渺仙宮。
鮮花無風飄, 飛鳥無鳴來,白雲無處散。
殿門開, 風越辭還未邁步,手裡便被塞了一捧沾著晨露的花草,清新香氣溢散,極是好聞。
薑桓從山峰上躍下, 收刀歸鞘,道:“先前林姑娘送的草藥快用完了,進來的急也沒能跟她再要一些。找來找去,還是這種花草的味道相近, 應該也有效果。你聞聞看, 倘若好用,我便多摘點。”
風越辭道:“多謝,有勞費心。”
薑桓道:“阿越不舒服也從不表露出來,非得等到嚴重時才叫人察覺一二,我隻後悔當初沒學些醫術,否則還能像林姑娘那樣幫幫你。”
風越辭微微搖頭, 走過去將花放輕輕在桌上, 又拿出幾本書放在一邊。
薑桓看了看, 失笑道:“阿越走到哪裡都要觀書。”
風越辭道:“我在尋破解圖卷之法。”
薑桓拿了靈果在削皮,削了一片一片放在盤子上,“能動手的事我向來不喜歡動腦子,實在不行劈了這圖就是。不過阿越破解圖卷,應當不僅僅為了出去,還為了九重天闕吧。”
風越辭頷首。
薑桓見此,也陪他一起思考,道:“浮生望月圖,明月……對了,史書上有一段‘月黯星耀’之年,以孤月指代魔王,兩者會不會有什麼關聯?畢竟到了薑帝的境界,能被他放在眼裡的也沒幾個人了。”
風越辭道:“薑帝出現在世人眼前時,魔王已消失許久。”
薑桓隨口道:“說不定以前見過?書上寫的都是明麵上的東西,縱然他們互相見過,旁人也不清楚啊。”
風越辭翻開書卷,未語。
薑桓:“啊——”
風越辭偏頭看他,口中便被喂了一片果子。
薑桓忍笑:“好吃嗎?”
風越辭慢慢咽下去。
薑桓:“阿越,喂我喂我!”
風越辭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何作出如此幼稚舉動,但既然昨日答應了配合他七日,便也未拒絕,果真喂了他一片。
誰知薑桓連帶咬住了他手指,柔軟的舌尖舔了舔。
風越辭收手,淡淡望著他。
薑桓趴在桌上笑個不停。
風越辭低下頭繼續翻書,輕聲道:“彆鬨。”
薑桓專注地盯著他看,笑吟吟抱著他:“阿越真美真好真可愛,我喜歡你喜歡不得了!”
風越辭道:“薑公子,你這樣纏著,我動不了。”
薑桓鬆開他手臂,轉而攬著他的腰,一本正經道:“這樣就可以了。”
兩人就這樣的姿勢待了好半天,風越辭半點沒有被人抱著的心慌意亂,倒是一如既往的安靜,一上午過去,便翻完了幾本書。
薑桓抱著人也不嫌累,因風越辭身上有一種叫人心靜神寧的氣場,不知不覺中,薑桓也陪著看完了書。
“這些都是百城記事啊,阿越你看這裡,晉陽城,李眠溪小朋友不就是晉陽李家的人麼?還有這裡,蘭溪城,林姑娘是蘭溪林家人……百家氏族,其實就是百城後人吧。”
“並非皆是百城後人,昔年許多城池都覆滅了。便如同陰都季氏,與四時花都並無關係,隻是後來人於遺址上承建道統罷了。”
昔年陰魔屠了花都滿城,哪裡還會有什麼後人。
薑桓道:“我看下來,薑帝除了找魔王信物也沒做什麼。他在時,有人毀城嫁禍他,算在他頭上。他不在時,天境之戰毀了無數城池,又算在他頭上……這背的鍋也太多了。”
風越辭沒出聲,指按在一處,忽然停下了。
薑桓順著他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一個名字——駱冰瑩。
——“江雪城主,絕代佳人。少時失雙親,隱於凡世間,十六歲回城掌權,成為百城中最年輕的城主。因愛入魔,於天境之戰中香消玉殞。
薑桓道:“駱冰瑩?因愛入魔?有什麼特殊麼,總不至於是薑帝的風流韻……”
他一句話還沒講完,腦海中忽然像是被什麼捶了下,這一下十分重,震得他都有片刻暈眩。
薑桓眼神淩厲地掃過周邊,但卻半個人影都沒見到。
是誰?
風越辭見他略有異常,抬頭問道:“怎麼了?”
薑桓道:“不清楚,方才好像有人捶我……嘖,難不成是此界的薑帝意念?我隨口八卦下而已,這小心眼也是沒誰了。”
風越辭抬手碰了碰他的頭,看他沒什麼大礙,才收手道:“外傳中曾有人言,江雪城主與薑帝之間有一段情緣,想來便是真的了。”
不知道為什麼,薑桓忽然心跳如擂,莫名其妙生出一種“大事不妙”之感。
空中飛鳥撞到牆上,頭一歪,如喪考妣地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