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君之言落下, 眾人麵麵相覷,都將重點放在了前半句——無生花, 陰魔現。
至於望月圖,這是戮君帶過來的,他們隻道鬼君是在問薑桓是誰,沒人會聯想至薑帝。
實在是“帝王”如同上古神明一樣的存在, 距今也已數千年,給他們十個膽子都不敢想。
薑桓揉揉耳朵, 道:“笑得真難聽。”
鬼君笑聲戛然而止,漠然道:“我也覺得。”
他身形連閃,避過薑桓刀芒,黑霧如影隨形, 始終未露他模樣。
薑桓按著刀柄,道:“不錯, 比戮君強多了。”
鬼君卻不與他正麵交鋒,隻一味躲避,身法極為詭異,上一刻還在此處空間,下一刻又似在另一處空間了。
薑桓砍中好幾回虛影, 皺眉道:“虛空靈梭?”
鬼君側身消失,轉眼落在對麵的山峰上, 全身籠在黑霧中, 沒開口, 但不知為何, 目光一直盯著薑桓,像一把把刺骨的刀子,其中情緒實難分辨。
薑桓不耐煩地道:“這一個接一個的,你們還真是拿著魔王信物當免死符啊。”
鬼君伸手,試圖去收望月圖,可圖卷飄在半空中,竟是紋絲不動。
他呆了呆,驀地又笑起來,笑得渾身發顫,低不可聞地道:“果然如此。”
與此同時,戮君卻正與風越辭僵持。
戮君道:“沒想到你們還能從裡麵出來。”
青傘微轉,靈力溢散,瞬間揮開長戟,震得戮君往後倒去,他本就傷勢未愈,這會更是臉色泛青。
風越辭亦是低聲咳嗽,麵色雪白。
薑桓也顧不得鬼君,轉身走到風越辭身旁,接過青傘,隨意地往青牛頭上一扔。
青牛氣得跺蹄子:“哞哞!”
鬼君也閃至戮君身旁,冷冷道:“沒用。”
戮君黑了臉,可竟是沒有動怒,隻沒好氣地道:“兩天內你講了十遍,我知道了。你怎麼不將望月圖收回來?”
鬼君道:“收不回來,彆想了。”
戮君神色大變,道:“什麼?”
卻見薑桓心念一動,空中鋪開的圖卷緩緩合攏落下,他隨手抓住,又往青牛背上一扔。
青牛呼氣:“哞嗚——”
戮君難以置信地盯著薑桓:“你!你們是不是通過了圖中考驗?還有九重天闕的鑰匙是不是……”
鬼君不想看他犯蠢,冷喝道:“夠了!”
不遠處,薑家兄妹見此,同時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薑之夢道:“兄長,你看。”
薑之意道:“我看見了,小妹,等會再說,眼下事情還沒完。”
戮君被鬼君喝止,心中氣不順,索性拿著彆的事撒氣,目光掃過學宮眾人,道:“陰魔是昔年天境之戰的罪魁禍首之一,這些年來亦屢屢生事,二十年前更是險些覆滅陰都季氏……你們華夏學宮窩藏包庇此魔,是何居心?”
“時妍是季家大小姐,季家主唯一的女兒!你們空口無憑,一句無生花便能斷定她是陰魔嗎?”
“無論如何她是學宮弟子,尊禮守規,未行差錯,怎能讓你們平白無故將她帶走?”
“倘若時妍犯下大錯,學宮自會懲戒,不勞二位閣下費心。”
“是這個道理!”
學宮師長們你一言我一語,與他爭辯,未有半分退縮與畏懼。
戮君冷笑道:“你們不必轉移話題,倘若她隻是個普通人,你們愛怎麼管怎麼管,可她是陰魔轉生,牽連甚廣,你們華夏學宮擔得起嗎?”
聞言,圍觀的百家眾人神色微變,偏頭低聲議論起來。
且不論季時妍是不是陰魔。
事實上,天境之戰距今三千年,滄海桑田都不知輪過幾變,陰魔與他們已無太大關係。那時九重天闕與四無奇境交戰,百城也是混戰不休,史書上都明明白白寫著,不好將罪責推向某個人某一方,若說錯,大家都有錯。
昔年四魔將與薑帝正統碰撞最多,他們之中,也就是望川薑氏與陰魔仇怨最深,但與之相對的,重陵葉氏跟她又算得上是自己人了。
百家氏族發展至今,秉承先輩,倒是將先輩的混亂關係也一並繼承了。
而今他們真正在意的是,若季時妍真是陰魔,那她心性如何?以後是否還會興風作浪?
戮君所言也不無道理。
何況帝王的時代早已成為過去,如今是四君的天下。
四君殿說季時妍是陰魔,要審判她,憑華夏學宮的實力,的確無法抗衡。
戮君見眾人無言,輕蔑地道:“你們擔不起!”
風越辭道:“我擔。”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轉頭看去。
風越辭沉靜而立,波瀾不驚,七年前他便是如此,而今亦是如此。
若說如今還有誰能撼動四君殿,還有誰有資格說出這話,唯有得儘天下人心的清徽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