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宿涯脫口道:“我在想宿……想我弟弟。”
吳千桐笑著搖搖頭,道:“又在想宿涯啊,你每次過來都在想他,那你為何不回去看他呢?我不太記得他了,但我知道你們自小就很親,宿雲姐姐常說,你們兄弟二人特彆要好,她這個做姐姐的很羨慕呢!”
李宿涯道:“他不需要我陪。在他眼裡,恐怕隻覺得我很煩人吧。”
吳千桐看著他,還想說什麼,卻忽然手一軟,劇烈晃動間,打碎了花瓶,捂著胸口喘氣,直直地往下摔去。
“千桐?千桐!”李宿涯連忙扶住她,急道:“你,你還好嗎?”
吳千桐抓住他衣袖,苦笑道:“宿溪哥哥,我,我怕是時日無多了。”
李宿涯道:“不會的,還有蘭溪城的玉壺杏林可以救你!”
吳千桐低聲道:“兄長又派人去問過了,蘭溪城大小姐攜信物至今未歸,我等不到了。”
李宿涯急出了一身冷汗,“還有什麼辦法,我想想,還有什麼辦法……”
吳千桐垂下眼眸,道:“兄長曾有歎息,隻遺憾商南城的信物非救人之物……”
“信物,信物……”李宿涯眼睛一亮:“鳳凰晶珀!千桐,你等我!”
吳千桐躺在床上,透過窗子看見他遠去的身影,露出溫柔的笑容,可眼睛轉動時,又無端透出幾分詭異。
季時妍無聲歎了口氣。
薑桓道:“這傻小子肯定去偷自己家信物了,蠢死算了,腦袋裡裝得果然都是草!”
季時妍卻道:“情難自已,換做是薑公子,心上人性命攸關,難道不會做出同樣的舉動嗎?”
“我……”薑桓看到風越辭,頓時話鋒一轉,義正言辭地道:“那當然會。我是說他蠢得看不清自己喜歡的人究竟什麼樣,完全被耍得團團轉。”
季時妍又涼涼道:“哦?那換做是薑公子,心上人欺你騙你,你當如何?”
薑桓:“……”
這些丫頭片子怎麼都喜歡給人挖坑!
風越辭攏著雪白外衣,緩步往前,看著幻境中匆匆往回趕的少年,道:“望庭自當……”
薑桓將他臉轉過來,嚴肅道:“當然是選擇原諒他啊!”
說完飛快親一口。
風越辭:“……”
季時妍點點頭,道:“正好跟楊策學弟學了一句話——做人不要太雙標。”
薑桓道:“小姑娘,我勸你善良,小心你的無方哥哥醒來被你嚇跑了!”
陳無方就是季時妍逆鱗,她直接道:“薑公子,我也勸你善良,小心道君不要你了!”
薑桓握住刀柄,挑了挑眉,道:“來,再講一遍。”
季時妍頓時轉身,捂住耳朵,裝作沒聽見。
風越辭按住薑桓的手,道:“不會。”
薑桓道:“阿越你看,熊孩子太多,要不宰了幾個清靜清靜吧。”
風越辭波瀾不驚地將長刀按回刀鞘中,抬了抬眼,目光輕淡又帶著幾分縱容意味,仿佛在看一個同樣頑劣的孩童。
薑桓:“……”
幻境模糊一瞬,許多畫麵交錯,速度極快地掠了過去。
依稀是李宿涯偷偷盜取鳳凰晶珀不成,反被發現,惹得其父勃然大怒,將他形同犯人,關押在了牢中。
李宿涯站在鐵欄內,李宿溪站在鐵欄外。
兩人相對,如同在照鏡子一般。
李宿溪道:“為何盜取鳳凰晶珀?宿涯,你可知這是魔王陛下親賜信物,不容絲毫閃失。”
李宿涯聲音微啞道:“……千桐病得很重,我想救她。”
身側雙手攥成拳頭,李宿溪道:“鳳凰晶珀中蘊藏著朱明離焰,足以焚儘萬物,如何能救人?”
李宿涯抓住鐵欄道:“我幼時偷聽到父親與阿姐的話,鳳凰有涅槃重生之力,鳳凰晶珀可以救人!”
李宿溪素來性情溫軟,此刻卻沉了臉色,“沒了鳳凰晶珀,朱明離焰怎麼辦?你為了救千桐,就不顧其他人了嗎?宿涯,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做的後果?”
李宿涯狠狠砸了鐵欄,喊道:“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
李宿溪看著他,眼睛通紅一片,緩緩道:“那你就能看著我死,看著爹娘死,看著晉陽城的百姓死。”
李宿涯身形顫了顫,蹲下身子,抱住膝蓋默默流淚。
沉默半響,李宿溪才低聲道:“父親很生氣,等過兩天,我再去向他求情,你……你忍一忍,不會讓你在這裡待很久。”
李宿涯不出聲,哭得一抽一抽的。
李宿溪不忍,也蹲下身子,手伸過鐵欄去摸他的頭。
李宿涯往後挪了挪。
李宿溪就抬著手,擱在半空中,心裡也很委屈,道:“哪有你這樣的,分明是你做錯了事,還不理人。”
李宿涯略帶哽咽地輕哼一聲,隔著鐵欄握住了他的手,道:“千桐死了,就再也沒有人陪我了……都是你不好!”
李宿溪道:“是是是,都是我不好,行了吧?”
李宿涯邊哭邊罵道:“你是麵團捏的嗎?從小到大都這樣,能不能有點脾氣啊?你是水龍又不是綿羊!”
李宿溪幫他抹眼淚,無奈道:“又不像你是條噴火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