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個夜晚已經兩天兩夜,戈桓寒被談鬱這麼掃一眼,即便僅僅是無意味的一個眼波,也幾乎讓他後背燒起來。
談鬱的謊言意味著隱秘墮落,與反帝國分子同流合汙,一旦東窗事發,永遠洗不乾淨。
為什麼?
教師開始上課,這節格鬥課依然是搏擊訓練。談鬱若無其事站到了教室左邊的訓練隊伍裡,被眼尖的教師揪出來,認真道:“你的傷必須減少訓練,尤西良也是。”
無疑是因為師英行和學校打過招呼。
談鬱孤零零在階梯座位上,望著對麵一群Alpha和beta結隊訓練。戈桓寒正在其中,出拳的姿勢標準宛如教科書示範,有力且凶狠。
不知道誰嚷了句“你家哪位正在看呢!”戈桓寒與alpha對打的空隙裡忽然明顯走神了一瞬,被抓到機會扳倒,下一秒猛地反擊,整個教室尖叫歡呼此起彼伏。
談鬱專注於分析場上的對打,冷不丁聽見尤西良在階梯的另一邊忽然說:“你對這種起哄也無法理解嗎。”
他不理解的是尤西良的想法。
“如果是,那旁人指責不了你,不是的話你的問題太大了,哪個beta會同時吊著兩個人,隻有你了,學長。”尤西良譏諷道。
吊著?
談鬱稍微思忖了片刻才明白這人誤會了什麼。
一個混亂邪惡的反派,學生時期為了同學疑似腳踏兩隻船而出聲,不太可能,顯然是找個理由批判他。
他懶得解釋:“那就不吊著了。”
“怎麼,你要和他們說清楚?”
“我是說找一個人負責,認真談戀愛。”
“你選誰?”
尤西良眼神複雜,皺著眉,仿佛這個決定也不符合他的評判標準。
“你猜。”
談鬱本也是隨口一說,起身往外走。訓練教室外麵走廊是單獨的淋浴間,這會兒沒人,他打算進去洗手,在鏡子裡見到後麵跟上一個高大的alpha,不是尤西良。
戈桓寒的訓練結束,跟在他身後三步並做兩步走上前,上身隻穿了件背心,結實鼓脹的肌肉裸露著,運動後的汗水滑過脖頸和緊繃的下頜線。
他在鏡子裡與談鬱對視,挑眉問:“方便聊嗎?”
戈桓寒說完,不等他回答就把門鎖上了。
少年在盥洗池裡不緊不慢洗手,戈桓寒在一旁默然等著。一盯著他的臉,情緒就慢慢收緊了。
擦了下手,談鬱問他:“怎麼了?”
“當然是因為那件事。”
戈桓寒回答。
少年走上前,在越過社交距離的位置,在他耳邊低語:“我有你的把柄了……反帝國分子,怕嗎?放心,我們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語氣裡含著笑意,拂過耳垂,濕而曖昧。
戈桓寒頓時心跳加速。
美貌冷淡,追求暴力,缺乏道德感,欺淩他人。
起初的印象是如此。
戈桓寒對他的感情,一瞬間複雜到了極點。
談鬱真是平日裡的形象嗎?學業優異、日常欺淩同學的保皇派預備役?……但是除了他,好像也沒有其他人被談鬱欺負。
談鬱是故意的嗎。
戈桓寒對他的認知日益動搖。
這種糟糕形象,仿佛隻是談鬱對外的裝飾。
談鬱緩緩道:“我為你做了偽證,查出來是要絞死的。”
“你考慮過反對帝國統治嗎?”
戈桓寒深深地看了他幾眼,平息下了洶湧的情緒。
“在想著發展我之前,你欠我一條命,雖然我知道沒有我那句話你多半也能出來,但現在已經提前結束了,對你來說是好事,你去z星係也不受影響……你得繼續當我的奴隸了。”
“你想要什麼?”
“不能再見師英行,在z星係也是。”
“……還有呢。”
“沒了,”談鬱問他,“你在失望什麼?”
戈桓寒看了他許久,忽然說:“算了。無論你是因為談先生還是……我都感謝你,為我做的事。”
這時門被叩響了。
談鬱走到門邊解鎖,外麵烏泱泱地站著十來個剛訓練結束的alpha,與為首的白發綠眼的男人,視線越過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後的戈桓寒。
“你們在淋浴間反鎖約會?”尤西良扯了一下嘴角,不虞道,“這可不好。”
Alpha們紛紛做出撞破戀情的恍然大悟表情。
談鬱正想說話,戈桓寒上前摟著他往外走,冷冷瞟了尤西良一眼:“你沒必要這麼齷齪,是我叫談鬱進來的,與他沒關係,這也不是約會。”
尤西良瞥眼Alpha搭在談鬱肩上的手,視線上移,身旁那位黑發少年卻是若無其事,正看著走廊外的方向……仿佛已經習慣了Alpha這麼碰他。
尤西良麵色一冷:“你在師英行麵前也敢說這種話?”
“說過,怎麼了。”
戈桓寒大方承認。
氣氛詭譎曖昧。此時眾人的視線焦點,他們爭執的中心,談鬱,這會兒正在走神眺望窗外。
他發現外麵那朵雲很像一隻鳥,想捏。
回了神,他轉頭問尤西良:“說完了?彆擋路。”
尤西良頓時神色陰沉,眼看著談鬱從他身邊走過,旁邊跟著戈桓寒。
……實在討厭。
“你急著走是躲誰呢。”
尤西良冷笑著一把將談鬱拽住,攥緊對方那截細白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