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聽說首都星發現了蟲母?”
“我也聽說了,幾位大人物都在私底下找那位蟲母,是個年輕人。”
“我不相信哩,上一位蟲母覺醒還是一千年前的事了。”
“如果真的有蟲母……聽說蟲母的吻能治愈重傷……”
“傳說裡的蟲母都美貌而強悍,能控製其他蟲族的思維行動,誰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美人魚實際上不就是胖頭魚嘛。”
這話說完,酒館裡的青年們都哈哈笑了出來。
談鬱恰好聽見他們在他們在討論,出於一些好奇,他一邊擦酒杯,一邊問他們,發現蟲母的事情是真的嗎。
他說完這句話,酒吧裡的青年們都靜了下來。
談鬱是鎮上新來的一個神秘少年。
邊境小鎮上幾乎沒有雌蟲,而他是其中之一。
蟲族是雌尊雄卑的世界。
談鬱像是缺乏性彆意識,他來到小鎮後不願意被雄性供養,做的工作都是雄蟲才會做的事情。
邊境星球種族混雜,大部分蟲族都遺傳了部分蟲子的模樣,而談鬱則是剛好相反,幾乎完全是人類的外表。沒有甲殼,也沒有複眼豎瞳,長著柔軟的深色頭發和藍色眼睛。
他第一次出現在小鎮上,走進樓閣,俯視樓下人來人往的廣場,冰冷的藍色眼睛逐一地打量路過的每一個人。
他當天就被熾熱瘋狂的雄性求愛。
他禮貌而冷淡地一一拒絕了。
在問及出身來曆時,他說自從其他星係過來的蟲族。
至此,談鬱在這裡定居了下來。
他在小鎮的年輕雄蟲裡無人不知。
少年不僅美貌得罕見且性格冷酷,而且這是一位獨來獨往的、剛成年的雌主……
自從他開始在酒館裡麵兼職,這家店的生意都好了好幾倍。
顯然他自己是不知道這一點的,以為這家酒館一開始生意就這麼好,之前與老板閒談時就困惑過為什麼彆的酒館顧客沒有這麼多。
當時在場的雄蟲們都顧左右而言他,不好意思回答。
今天他又開口了,這些年輕的雄性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搶著回答。
“誰知道呢,我叔叔剛好從首都西那邊和商人做過生意,他回來的時候也就是這麼說的。
“對啊,之前來旅行的時候也聽到彆人這麼說。
畢竟談鬱很少與其他人說話,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孤零零的。
他這麼搭訕,彆人坐在最前麵的那幾個都已經有點蠢蠢欲動,想和他說點什麼又不太敢,畢竟他看起來實在是拒人於千裡之外。
談鬱垂下睫毛,說:“是這樣嗎。”
這件事已經傳到了這個小鎮上了。
談鬱也不驚訝,如果那幾位大人物都在尋找蟲母,這件事是不可能掩蓋住的。
如果係統還在線上,它一定會提示這是一個無法阻止的必要劇情。
談鬱很快把這件事情放在腦後,一時半會兒那些首都蟲子不會走到這裡來,而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他來這裡的第一天在小鎮上觀察了一圈,邊境星球的邊境小鎮,經濟條件落後,幾乎停留在地球時代。邊境的居民們都能夠分到自己的一塊土地,但星球屬於貴族領主,居民隻有使用權,而且所有來自定居的人分到的都是隨機的土地,不分好壞貧瘠肥沃。
談鬱沒有住所,簽字之後,當天就忙活一天給自己蓋了一個簡陋棚屋。
他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將今天的工資放進櫃子。
談鬱打開了老舊的終端,這是在二手市場上淘回來的,一方麵是為便宜,一方麵是這個版本不需要錄入個人信息,避免被彆人找到。
他通過這個二手終端在網上下單了一輛舊挖掘機,打算等不下雨了,把院子裡的舊房子鏟掉。剛翻好的土地播上種,操作得當的話,明年大概就能收獲,在那之前,他都得打零工。
談鬱定居之後,對怎麼種田以及給自己修房子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就像往常一樣,他衝了個澡,坐在木床上,打開老舊的中端,這個區域有微弱的網絡信號,足以登錄上新聞版。
新聞風平浪靜,沒有任何關於蟲母的報道。
頭條新聞是蟲族最近的對外戰爭戰況。
談鬱隨意看了幾條新聞,突然間他的賬號跳出了幾條新信息。
私人信息,他點開一看,來自鄰居的號碼。
桑為閔:
——領主準備到我們這兒來下訪了,你知道嗎?
談鬱回複:“領主?”
桑為閔:
——……
鄰居發了一串點點點。
然後又發了一條語音。
青年懶洋洋的低沉聲線冒了出來:“我去你那兒跟你說吧?這裡講不清楚。領主對我們這兒還挺重要的……”
談鬱的確不清楚。
他說:“你來吧。”
原著提到過蟲族如今實行的是領主製,類似貴族製度,領主的家族擁有數個城市乃至星球、星係的領土,在自己的領土上,領主擁有淩駕於法律之上的生殺大權。
邊境星球k32星,荒涼、人口混雜,缺乏價值。
談鬱初來乍到,不知道領主是哪一位。
他剛放下中東門就被敲響了,起床去開門。
門外,談鬱先注意到對方搭在門框上的右手。膚色偏黑,肌肉緊實,一隻成年雄性的手。在裸露的手背、手臂和指尖上布滿了深色的刺青。
另一隻手上拎了一隻鼓鼓囊囊的袋子。
他瞥了眼對方手背上紋著的七頭蛇,側身讓桑為閔進來,說:“你拿了什麼?”
“隨便送的禮物啊。”
桑為閔在桌上放下了手裡帶來的東西,眼珠瞥向前方,彎了彎打了唇釘的嘴角。
青年的頭發是飽和度很高的藍色,眼睛也是邊境區域常見的淺金。對方高挑且身材結實,裸露的脖頸、手臂和腳腕的所有皮膚都烙著刺青,往那兒一站就給人以明顯的壓迫感。
第一次見麵,因為對方的外表和眼神,談鬱先想到了熱帶雨林的蛇。
之後的相處也給他這種感覺。
談鬱時常認為對方態度忽冷忽熱,有時候看起來是想咬他。
“謝謝。”他說。
“不客氣,坐吧。”
桑為閔挑了下眉,熟稔地反客為主,在屋子裡唯一的椅子上坐下。
這間房子是談鬱第一天來時臨時蓋上的,窄而小,屋子裡沒有什麼家具。一張木床木桌子椅子就填滿了空間。
每次桑為閔來他屋子裡做客,因為對方身材高挑,屋子本就窄,他一坐下,在逼仄的空間裡,青年身上那種攻擊性似乎更強烈而明顯。
這讓談鬱修整房子的想法更強烈了。
他心不在焉地想著,等挖掘機到了,他就把地上的舊屋子鏟掉蓋新的。
眼前的青年挪了挪椅子,往床邊靠了點。
他托腮說:“其實也沒必要知道領主來訪的事,畢竟他肯定也不會到鎮上來。”
那你特意過來和我說這事?
談鬱心裡莫名。
他問桑為閔:“k32星球的領主屬於哪個家族?”
“司家,現在的新領主是司晉遠。之前的領主是他父親,完全不管這個星球……但是這一位,大概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吧,今天放了消息說要到邊境星球視察。”
桑為閔這麼說著,嘴邊浮起一抹嘲弄的笑。
司家,司晉遠。
談鬱仍記得這兩個稱謂。
“你認識?”桑為閔看向他。
談鬱很早就發現桑為閔十分敏銳。
他回答:“聽說過,首都星的貴族。”
在原著裡,司晉遠是男主的競爭對手,野心勃勃的年輕雄性蟲族,對中立的首都星誌在必得。
談鬱又問:“領主到下麵的星球來做什麼?”
“看這兒的發展情況,撥款,或者遊山玩水一陣回首都星。”桑為閔這麼說著,從兜裡摸出來一隻打火機,點了根煙。
煙霧繚繞,青年淡金的雙眸顯得銳利,摻雜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話鋒一轉:“你是首都星來的,是嗎?”
“不是。”
“哦?我是從首都星過來的。”
青年說著往前傾身,那雙淺色的眼珠盯著他的臉,嘴邊微微笑了下。
“挺遠的。”
談鬱寡淡地回答。
“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什麼到邊境來。”
他的視線重新放回到談鬱身上。
在他眼前,黑發少年一如往常地缺少表情,也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也許是因為夜深的緣故,看起來不太專心,睫毛低垂,眼神也看著彆處。屋子裡沒有彆的椅子,他是坐在床上的,穿一條寬鬆的灰色居家褲,露著一截細白的腳腕,光裸的腳也隨意地垂在床邊。
他重新看向桑為閔:“還有彆的事嗎?”
桑為閔很早就發覺,談鬱對性彆的敏感程度為零,雌蟲與雄蟲在他看來是一樣的。
然而他是雌蟲,天生地稀少、珍貴而強大,雄蟲們永遠的視覺焦點,在邊境星球更是如此。
對桑為閔在首都星的過往,談鬱委實不感興趣,他已經覺得無聊,本以為領主來訪是什麼大事,結果對方不一定會到。
“有啊,我一直想說……你太沒有警惕心了。”
桑為閔漫不經心地說著,視線從細白的腳踝往上,停在談鬱蒼白的麵頰上。
他稍微低下頭,搭上談鬱的肩膀,勾唇認真地與他低語:“如果在房間裡是彆的雄性,現在已經跪在你的腳邊,請求你首肯他觸碰你的腳踝了。你肯定很討厭彆人這麼對你。”
以談鬱的個性,大概會在被攥住腳踝的刹那就動手,抽打這個不聽話的雄侍。
他會很生氣,半敞的睡衣的前襟因為情緒激烈而一起一伏,雄性跪在他腳邊,一抬頭就能注意到。
他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在引誘旁人。
桑為閔說著,晦暗的眼神與指尖一起緩緩撫過少年的麵頰。
柔軟而溫熱。
談鬱聽罷,抬眸看著他。
他忽然明白了桑為閔長久以來對自己的攻擊性來自哪裡。
在那雙淡色的眼睛裡,他看見的全是惡劣情緒。
原著裡提到過,蟲族世界是雌尊雄卑的社會,但雌少雄多,社會上大部分蟲族都是雄性,已經掌握了一半資源。
在蟲母死後的一千年,很多雄性已經天生地反抗自己服從雌蟲的本能,拒絕雌蟲崇拜。
顯然桑為閔也是其中一位。
一方麵因為他是雌蟲,所以對他熱絡,一方麵意識到這是基因本能,很快又回到厭惡他的情形。
談鬱想到這裡,撥開了搭在他肩上的手,說:“你走吧。”
“好啦,彆生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