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暉濡?
“他來做什麼?”司滸皺起小臉,“他家常和大哥有紛爭……我不喜歡他。”
談鬱解釋:“他是來找我的。”
他推開門,從庭院到彆墅門口四周是草坪、槐樹和噴泉,男人步伐穿過樹影,比平日裡走得更快。
那雙黑沉沉的眼隔著樹梢和噴泉的霧氣看著他。
“……我以為你在醫院。”他盯著談鬱良久,“是你之前的傷?”
少年仍穿著黑色的睡衣,約莫剛從臥室裡出來,黑色的衣料襯得他麵色更病態地蒼白。
他垂著眼瞼,乍一看病懨懨的,被提問時方才抬起眼露出海藍的眼睛,說:“發燒,已經好了。”
“怎麼不告訴我。”
白暉濡皺了眉,上前摸了下他的額頭。
“昨天晚上的事,當時很晚了。”談鬱看了看客廳,思索著說,“你打算在這坐一會兒?”
白家和司家的關係很不好,據他所知這次司晉遠的領地爭議也有白暉濡的手筆,到目前為止已經有武力解決問題的傾向。
他不確定白暉濡是否樂意在司晉遠的宅子裡做客,司滸甚至眼不見心不煩提前上樓了。
“我隻是來看你。”
白暉濡垂下眼簾,觸碰談鬱額頭的指尖緩緩往下,蹭了一下他的臉頰。
談鬱正在眼神巡視櫃子尋找茶葉,聞言轉眼盯著他,問:“不喝杯茶再走嗎?”
他說得很認真,仿佛真的打算招待客人。
白暉濡沒有回答,而是捏著少年的下頜親了下去。
嘴唇被咬得充血發紅,身體也被男人擁住沾染上對方的體溫,談鬱皺著眉,在斷續的接吻中勉強喘息,他隱約瞥見樓上的小孩司滸正在下樓……很快就推開白暉濡了。
“你是照顧小孩,還是不想讓他知道我們的關係?”白暉濡在他耳畔低低地說,“我在你這裡不能見光?”
“你多想了。”
談鬱本覺得小孩子應該不能看這些。
他看了麵前的男人一眼,對方目光沉沉,是有些陰鬱的模樣。
原著裡的男主在後期就有了發瘋的跡象。
這也是征兆嗎。
“司滸一直知道我們的關係,你也可以問他。”談鬱的語氣與往常沒有分彆:“這個點你應該上班了,去吧。”
在白暉濡的視野裡,即便是剛剛確定了關係、他為了談鬱而情緒波動,眼前這位少年也是一幅冷靜而寡淡的麵孔。
白暉濡知道談鬱一向如此,也許不會為了任何人例外。
他心裡仍然泛起模糊煩悶的危險情緒。
沉默了幾秒,白暉濡垂下眼簾,靜靜地盯著少年的麵容,說:“還早,不會遲到。”
似乎是察覺到白暉濡心情不佳,少年這才抬眸湊近了些許,他發梢下的雙目是濃鬱冷冽的碧藍色彩,問:“又生氣了?抱歉,今天讓你擔心。”
他離得很近,白暉濡能看清楚他麵上細微的神色,不是與在意和焦慮有關的表情,冷淡無味,隻是專心地與他對視了須臾,垂眸在他頰邊很輕地親了一下。
仿佛又回到第一次見麵他們在酒店裡的情形。
白暉濡心想。
他因為占有欲和親密關係,比彆人多得了一個漫不經心的安撫吻。
白暉濡盯著他,指腹摩挲著談鬱的嘴唇。
被吻得濕潤淡紅的嘴唇,之前在劇組裡念了許久台詞,與它的主人一樣冰冷而忙碌。
白暉濡這麼想著,垂下眼簾,說:“好好休息……遲點見。”
談鬱應了聲,把男人送到門口。
風撩起他的衣角,有些涼意,他站在門口盯了會兒外麵樹上的鳥,忽然被司滸拽了拽袖子,提醒他該回去了。
“外麵很冷呀哥哥……我要玩那個。”司滸像是已經忘了剛才來了個他不喜歡的人,眨巴眼睛讓談鬱陪他玩車子。
談鬱今天沒有工作,進組是明天的事,相當於休假一日。
他陪司滸玩了一會兒玩具車,終端震了震。
淩非的來電。
“你今天晚上到我這裡來,還是現在?”男人嗓音低沉,“我去接你。”
談鬱無所謂:“都可以。”
“病好了嗎?”淩非問他。
……蟲母的情況全無秘密。
談鬱懷疑他們連自己的劇本都看過了。
他隨便應了句是,淩非也大概聽出來他在心不在焉,沉默了幾秒才回答:“我現在過去司家,等我。”
司滸也聽見了,一臉奇怪:“為什麼他們都來找你?”
他回答:“因為我是蟲母。”
無論在哪個時代,蟲母的身邊都是恐懼他或者崇拜他的彆有用心者,他們希冀這種影響力帶來的無限利益。
談鬱自己沒有多少感觸。
劇情已經進展到與男主戀愛,接下來就是揭露白月光、分手,以及蟲母的黑化與消失。
蟲母這個角色在原著裡就是他自己的靈魂……也許他曾經來過這本書。
那麼,其他書本裡的“談鬱”也是?
【最近的劇情挺順利的。】
【係統部門找不到更確切的“談鬱”身份的信息,也許隻能你自己繼續探索。你打算什麼時候讓男主知道真相?現在好像太快了。】
談鬱垂下眼簾,看了眼地上的玩具,他沒有回答係統的問題。
在臥室裡睡了一覺,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下午。
談鬱這幾日已經沒有先前的身體痛感,正如周啟竹所說……他的身體已經快要恢複了。
……這意味著他快可以使用信息素了。
按照原著的劇情,不久之後世界就要爆發新一輪戰爭,領地和上城爭奪與外敵入侵,蟲母就是在這個關卡黑化的……然後徹底消失不見。
談鬱換了衣服下樓。
客廳裡佇立著一個高大男人,雄蟲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天生的攻擊感,他隻是看了一眼就有了這種微妙感覺,儘管淩非沒有穿軍服和配槍,甚至在他看過去的時候垂首行了個禮。
係統對他說:【淩非也是針對蟲母的,你在那邊小心點。】
談鬱的角度,恰好瞥到他側頸上的一道疤痕。
淩非是底層雄蟲,在一個不知名的邊緣星球裡參軍,一步一步爬上來的。他之前就對原著裡的軍方很有興趣,在領地製度的國家,中央軍部的存在顯得很突兀,以克蘇、淩非為代表的軍界的存在意義是什麼?
【你怎麼又回歸了初心啊,不會下一步就也參軍了吧。】
淩非也正望著他的臉,察覺少年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像是沒有睡醒,一縷黑發翹起,嘴唇無意識地抿著。
談鬱走神了須臾,這才啟唇問淩非:“你怎麼不叫我,已經傍晚了。”
“不著急。”淩非撫平了那縷翹起的頭發,低頭在少年蒼白的臉上看了幾秒,“走了。”
這是個陳述的語氣。
“隨便吧。”
談鬱垂下睫毛,將地上的玩具拾起放好。
司滸還在旁邊搗鼓積木,他和司滸道了彆。
在車上,淩非接了一個通話。
談鬱托腮坐在窗邊昏昏欲睡,他不知道撥來電話的何許人也,因為淩非全程沒有怎麼說話。
身旁的男人依然是之前沉穩又威嚴的模樣,坐姿端正,目光平視著終端的屏幕,似乎是發覺了談鬱的視線,男人不溫不冷地覷著他。
“他在我這裡。”
淩非語氣淡淡,說完就徑直切斷了通話。
他問談鬱:“怎麼了?”
“沒有。
“以後有什麼打算?”
“娛樂圈工作。”
說到這裡,談鬱已經不耐煩。
儘管他臉上缺乏表情,淩非能看出來他已經沒有耐心,於是也沒有問下去。
談鬱軟硬不吃。
從第一次注意到談鬱時淩非就這樣認為,現在,他發現靠近對方的方式不能是低聲細語和垂首懇求,應該是彆的手段。
軍部的住所是統一分配,獨居的一套平層。
談鬱對住的地方不感興趣,徑直關上了房間門。
因為無聊,他洗了澡又走出房門,在靠近走廊的地方迎麵見到了淩非,男人站在窗邊抽煙,穿了件睡袍,敞露著結實的手臂。風從他指間夾著的煙掠過,絲線般的煙霧從窗邊散開,拂到談鬱臉上。
男人問他:“睡醒了?”
見淩非朝他走過來,談鬱皺了下眉往回走,被攔住了。
他被圈在男人和牆壁之間,淩非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
少年的黑發柔順纖細,完全不像他本人那種冷淡的性格。
手剛碰到他,談鬱就顰眉往後退,不太情願的神色,以霧蒙蒙的一雙冷淡眼睛盯著他看了兩秒。
“乾什麼。”他問淩非。
“我前段時間去了K星係,又想到你……很奇怪。”男人低下頭,語氣平靜,一邊說著一邊捂住了談鬱的嘴,不想他說拒絕的詞。
他手上是煙草很淡的氣味,指腹和掌心上有薄繭。
他也沒用多少力氣,談鬱一下子掙開了。
男人垂頭看著他,像是在回憶。
“為什麼奇怪?”
談鬱耐著性子問他。
淩非的注意力停在少年微微張開的唇上。
之前談鬱在K星係吻過他兩次,他很清楚談鬱對自己沒有欲望。
他隻是新生蟲母的實驗品。
現在的蟲母已經有了伴侶,那位雄蟲正在私下各種場合被知情人豔羨。
淩非斂容將煙掐了,食指碰了碰少年的臉,從他麵頰撫過嘴角,將食指塞進了他嘴裡。
像撬開一個蚌殼碰到濕滑的內裡。
被咬了。
“你有病?”
少年不耐煩地抹了把嘴唇上的血,冷冷地看著他。
“很奇怪我當時怎麼沒有把你困在那裡,找個大一點的房子,”淩非垂眸舔了下自己被咬傷流血的手指,又看向他,“你如果不是蟲母就好了……但也沒關係。”
談鬱盯著男人沉穩而平靜的麵孔,心想手裡沒有槍還是不方便。
淩非是從底層爬上來的雄蟲,對他這樣的階級一向不屑。
他提醒淩非:“雄蟲是天生被蟲母控製的,你應該知道我可以隨便操控你。”
“你已經在控製我了,主人。”淩非語氣淡淡,低頭親了一下他的臉,“回去睡覺……臥室外麵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