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蟲母18(1 / 2)

18.0

談鬱被守衛們簇擁著上了軍艦。

艙內到處是黑白兩色,他一邊走一邊打量。

四處的守衛和士兵們不著痕跡地盯著這個傳聞中的蟲母,發覺他像童話故事裡那般,長著少年的青澀外表,與那些文字不同的是他麵無神情,仿佛一尊櫥窗裡的玻璃人偶。

有雄蟲士兵垂首取走他手上的槍,他輕聲說了一句感謝,立刻讓那位年輕雄蟲麵上發紅,動作遲鈍。

出於安全考慮,兩位淩非的副手被暫時安排監管蟲母。

他倆不得不坐在蟲母的身旁,雙眼一刻不停地注視著對方蒼白的麵龐、各種細微的動作和表情,唯恐漏了什麼,他現在已經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見他低頭查看終端,其中一位副手語氣謹慎地問:“您打算做什麼?我可以為您解決。”

談鬱詫異於對方如臨大敵的態度,他抬眸看向這位副手,對方是一名雄蟲,看模樣大約二十來歲,一對上他的眼睛就迅速移開了視線。

看起來似乎很害怕蟲母的控製。

談鬱懷疑是自己嚇到他了,遂放輕了語氣,“看新聞,不做彆的。”

雄蟲愣了愣,這位蟲母似乎誤會了自己是在警覺……

談鬱此時正在新聞。

屏幕懸浮在牆上,他仰起臉,聚精會神地觀察屏幕上的克蘇。

克蘇麵目浮腫蒼老,他的年齡已經超過一百一十歲,雌蟲的壽命通常都比雄蟲更短暫,他在這個世界已經是罕見的老人。

這個視頻在他十幾分鐘前的臨時談話,克蘇的發言很簡短,譴責地方領主無休止的挑釁和征戰,用詞很強硬。這種發言在談鬱看來與開戰信號無疑。緊跟著克蘇又提到了蟲母的存在,聲稱蟲母將成為震懾者。

原著裡沒有提及這些細節,現在看來是因為白家、司家為首的地方割據勢力與中央爆發了衝突,克蘇在死前將蟲母推出來,有點打破以往秩序的意味。

這件事已經在全範圍掀起了巨大波瀾。

談鬱隨意掃了眼新聞頻道,密密麻麻全都是蟲母的關鍵詞。

《蟲母身份曝光,演員?戰爭遺孤?》《蟲母在邊境實況》《蟲母的存在被軍部隱瞞的真相》……

新聞裡正在闡述勁爆新聞,蟲母出現讓神話成真,地方的蟲母崇拜者已經開始活動。就連已經停止直播的綜藝節目直播間裡,也全都是各色議論。

——嗚嗚嗚以後不能在娛樂頻道見小談了,得切到軍事政治頻道了嗎

——震撼了,當紅的新人明星,實際上是傳說裡的邪惡蟲母……

——蟲母的傳說是真的嗎?

——沒記錯的話,古代的蟲母有一群雄侍吧,直接開後宮那種,什麼時候可以報名啊(bu

——咦,這麼一說,簡日曦不就是蟲母的男人??白天當歌手,晚上伺候蟲母???

——好家夥,我回放了剛才的直播,淩非看蟲母的眼神就很露骨啊,蟲母的男人不止一個吧。

——藍毛、簡日曦、淩非,還有誰?

“我以為你不會看這種討論。”

男人在他身後低低地說。

淩非的聲線很低,從不遠處流入耳畔。

談鬱聽到他說話就將頁麵關了,他本質也不在意被議論。

男人在他身旁坐下,身上的軍服熨帖一絲不苟,目光沉沉。談鬱隻是覷了他一眼就又重新翻開了克蘇的談話,他低著頭,麵無表情,對被推到風口浪尖一事並沒有多少驚訝。

他一邊看一邊無意識地舔了下嘴唇上的傷口,那淡粉的濕潤嘴唇仿佛被咬破的果凍。

淩非輕輕地掰過談鬱的臉,將他擺正過來,看著少年嘴唇上的傷口,用指腹摩挲著塗上藥。少年貓似的眯起藍色的眼睛,說:“你上藥很痛……沒有必要,很快就好了。”

隻是嘴唇破了個皮,淩非就上來上藥,房間裡十來個雄蟲都盯著他的嘴唇看,饒是談鬱也覺得煩了。

“還有誰也咬過你?”

淩非問他。

“我自己。”談鬱不耐煩了,“回首都之後,你們希望我做什麼?”

“克蘇是希望以你的名義插手地方星係,”淩非拈了談鬱的一縷黑發纏在指尖,語氣不甚在意,“他沒有提前與你商量,大概是因為事態緊急……白暉濡剛剛挑釁了軍部,該說不愧是蟲母的男人嗎。”

挑釁。

談鬱奇道:“他已經到這地步了?”

白家手握數個星係的資源和部隊,在原著的設定裡就是類似割據的存在,司家的情況差不離,反而是中央軍部像個擺設,白暉濡挑起事端大概率激怒了克蘇,以至於他把蟲母也擺到明麵上了。

“現在一些星係被達卡人入侵,的確不適合內戰,但克蘇的決定很倉促,現在就看你怎麼做了。”說起克蘇陣營和地方的矛盾,淩非的口吻仿佛局外人。

談鬱實則對克蘇的安排不樂觀。

司家或者白家,為了蟲母能做到什麼地步呢?

他說:“他們也許不會聽我的話。”

“你怎麼知道不會呢,蟲母崇拜是一種傳統。”淩非話鋒一轉,淡淡說,“或者你可以用信息素控製白暉濡和司晉遠,這是你的權力。”

談鬱聽到這裡,大概明白為什麼原著的自己消失了。

被推到一個難以駕馭的王座上,被引誘著插手權力鬥爭,最後被反噬。

這種情況試圖獨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不控製彆人就要淪為工具,控製旁人又變成了邪惡蟲母。

【蟲母在原著的設定裡不可能善終。就按他們說的走完劇情吧。】

方才的副手和守衛們已經逐一退出了房間,屋子裡隻剩下兩個人。

淩非的目光停在身旁的少年身上,緩緩將指尖撫上他的麵頰。

談鬱一向少有情緒波動,總是一概以這樣冷靜的藍瞳注視著彆人,哪怕是現在。

“你恐懼結局嗎?你會被爭來搶去……或者被殺掉。”

他問談鬱。

談鬱的回答很敷衍:“還好。”

淩非不惱火,他對這種冷意反而很熟稔。

因為今夜的氣氛讓他墜入到k星係的回憶之中。

宇宙,艦隊,一個破爛星球。

他和神秘的蟲母坐在一起互相試探。

但也隻是今夜而已。

返回首都之後,談鬱直接用蟲母的身份進入了軍部。

蟲母的消息宛如風暴席卷了各個星係,無數人為他蜂擁而來。

第一個接待他的人是克蘇的部下之一,原斯,兩人之前在酒會上見過。男人徑直走上前,給了談鬱一個輕輕的擁抱,在他耳畔說:“你看起來很平靜,想好以後怎麼坐穩位置了?”

談鬱本覺得這話與惡意差不多,但原斯又輕快地補上了一句後續:“我也會幫你的,彆擔心。”

“怎麼幫我?”他問。

“我不想害你。”

原斯答非所問。

談鬱不喜歡他這種打啞謎,當做沒聽見,轉頭走向了會議室。

克蘇已經在室內了,除此之外全是雌蟲陣營的重要將領。

克蘇問他:“淩非的態度怎麼樣?”

談鬱倒沒想到克蘇問了這件事。

他旋即與對方談論了淩非的表現,其實也沒多少可說的,淩非一向對他舉動曖昧。

“大概也是想利用蟲母的身份和影響力。他和簡家有矛盾。”

談鬱這樣說。

在場的所有蟲族都是雌蟲陣營的高級將領,他們都驚異於蟲母在克蘇身旁遊刃有餘的模樣……要知道這位分明是一個從邊境出來的遺孤,甚至沒有接受過任何係統的教育,但是所有資料都顯示談鬱在任何場合都表現得適應。

談鬱並不清楚他正被同僚懷疑來曆,知道了也不會解釋。他坐在次位上,將主座讓給了克蘇,自己盯著熒幕聽克蘇的剖析。

他聽到一半,大概明白了克蘇的欲望。

統一。

這是自上一任蟲母死後,每一屆雌蟲軍首都未能做到的事。

“你從那座星球上出來,受過戰敗的苦難,我也一樣,正因如此才厭倦了那些領主的貪婪,”克蘇鷹似的眼神銳利,枯瘦的手搭上他的肩膀,“你是蟲母,你可以讓他們聽話。”

談鬱輕聲說:“但願如此。”

他麵前也湧現那輪巨大的月亮,堆積的屍體,K星係的戰爭本就是領主造成的,克蘇這麼引用也不是不合理。

這就是把他推出去的理由?

【他們隻是把你當工具人。】

【早點走完劇情離開吧。】

談鬱翻過戰報,分析了現在司家和白家的情況。

副手收到了新的消息,垂首向他和克蘇說:“白領主和司領主都發來傳信,提出與新蟲母見麵。白司兩家的領主都已經在中立區了。”

克蘇斟酌了幾秒,轉頭問談鬱:“你去嗎?”

“可以。”談鬱皺了下眉,仰頭看了看牆上的地圖的中立區,“但是他們為什麼計劃見我?”

中立區是F星係的一顆星球,類似首都星的環境,被劃分為中立區域,曆來是被用以戰爭談判。

白暉濡抵達時,四處燈火通明。

星球上不乏有人在議論蟲母的到來,聲音很輕,他的精神力感知到那種近乎狂熱的情緒。

到了中立區的政府大樓,半人的守衛推開了門,請他進入。

不遠處烏泱泱一片半人守衛,黑發少年從中間朝他走來,這個場景仿佛摩西分開紅海,人群自動地分開為他讓道,觸角和頭顱低垂。

……一片狂熱而肅穆的氣氛。

而為首的蟲母少年確實麵無表情,揚起臉,居高臨下而麵無表情地望著他。

男人壓下了心底湧起的激烈情緒,垂下眼簾,朝這位年輕蟲母行禮。

他走近的時候,談鬱正在桌前,全神貫注地低頭劃桌上的熒幕,他盯著對方的發旋,克製不住內心激蕩的欲望。

這個少年應該是獨屬於他的……而不是被萬人朝拜簇擁,成為雄蟲口中咀嚼的美貌蟲母。

副手們在見到白暉濡走來,已經超越了正常的社交距離,第一時間提醒他不得靠近,但男人仿佛是置若罔聞,徑直朝沙發上端坐的少年蟲母走過去。

少年撩起眼皮,碧藍的眼覷向來者,麵無波瀾地製止了兩個副手。

他說:“沒關係。”

白暉濡一時也覺得,他現在像極了那些傳說中的蟲母和國王,他的戀人,如今站在對立麵。

談鬱也朝他看去,男人眼神沉沉,仿佛外麵幽暗的夜色。他不打算寒暄,徑直詢問白暉濡:“你打算停戰嗎?”

“克蘇已經瘋成這樣了,不停戰也麻煩,”白暉濡看著他,緩緩說,“具體的條件,我會和軍部聯係。”

眼前少年坐在沙發上,姿勢很端正,揚起臉與他對視,這個角度能看清少年烏暗垂落的睫毛,他的目光從睫毛地下透出來。

“什麼條件?”

“……你很快就知道了。”

說罷,他伸手去撫談鬱的嘴唇,上麵是細小的傷口,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彆人留下的痕跡。

他晦暗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那張盯著他的若有所思的蒼白的臉。

危險的念頭再次泛濫,他想起那些星球上的鑽石礦源,堆積如山的黃金和彩鑽很適合送到蟲母的巢穴裡。

手剛碰到談鬱,就被捉住了。

少年的冷淡眼神令他更像個古時候的統治者,不關心他倆的關係,而是作為首領正與地方的長官商討接下來的安排。

“因為你不聽話……沒必要再和你說什麼了。”副手在外麵敲門,談鬱沒有理會,隻是默然伸手撫過白暉濡眉間的皺起的痕跡,“還有一件事,下次見麵再說。我得去見司晉遠了。”。

他的動作很輕,仿佛情人之間的安撫,然而一雙無機質般冷酷的藍瞳裡卻摻雜著審視和打量。

白暉濡久久地盯著他,心裡湧起些許複雜的情緒。

談鬱說罷,垂眸轉身朝門口走去,副手為他披上了一件外套,大門被沉沉關閉,他的身影也徹底消失。

【劇情走完三分之二了。】

談鬱應了聲,走到另一個房間。

戴眼鏡的斯文男人正坐在窗邊小酌淡茶,見談鬱推門而入,他麵上浮起輕快的笑意:“你這麼快就和白暉濡聊完了嗎?我以為你倆要你儂我儂一陣子。”

司晉遠倒是若無其事。

談鬱收回目光,直切主題:“什麼時候停戰?”

司晉遠不答反問:“軍部怎麼放心你過來的?你看著像是想拿把槍往我身上開洞。在白暉濡那邊受氣了?”

“沒有,是我不喜歡打仗。”

少年臉上露出厭煩的神色。

他坐在沙發上,很快又麵無表情地望著司晉遠:“你會死在戰爭裡的,彆打仗了。”

司晉遠會像原著裡,因為戰敗和奪權失敗,死在海上。

“你倒是很少有這麼情緒外露的時候,擔心我?”司晉遠盯著他看了許久,笑了下,那些壓抑已久的情緒反而冒了出來。

他知道談鬱的來曆,一個戰亂星球的遺孤,多可憐,一眨眼成了蟲母,即便如此也還是當初被淩非從死人堆裡發現的幸存者,討厭戰爭情理之中,怪不得克蘇把他送到這裡來。

司晉遠輕輕歎了氣:“也不是不能停,但中央打算怎麼調解?一句話可不行。”

談鬱掀起眼皮,奇道:“你想要什麼?首都星?或者附近的勢力範圍重新劃分。”

“那種東西我自己也能拿到。”

司晉遠不以為意。

憑自己拿不到的東西?

談鬱一時沒有猜出來是什麼。

男人走上前,低頭輕吻了他的額角,又說:“現在應該稱呼你為蟲母了。”

“在古代,蟲母的雄侍們都是地方領主,某種意義上類似聯姻。”他對他談鬱說,“司家那幾個遠星係都可以劃分為中立區歸中央管轄,或者送給你。白暉濡就算了吧,他不適合你……我早就說過了。”

談鬱詫異地抬起眼眸,問:“你是計劃和我聯姻?”

不隻是他,監聽的克蘇和其他人聽到這裡全都驚異不已。

司晉遠願意服從中央的一部分要求,停戰,甚至讓出三個星係,唯一條件是聯姻,成為蟲母的男人。

原斯也在室內坐著,聽到這句話,麵露微妙的詫異,說:“但是,白暉濡也提了一模一樣的條件。”

兩個領主的停戰條件是一樣的。

……他們都想得到蟲母。

這時候該怎麼處理?

原斯將這邊的信息全部傳達給了談鬱,末了,補充道:“你打算選哪一個?”

談鬱收到信息,粗略地了兩方領主的情況。

成為蟲母伴侶的價值,甚至比三個星係的價值更高?

此時不止是司晉遠,監聽著這次談判的中央成員們,也都屏息凝神等著談鬱的答複。

這時候,耳機裡傳來了談鬱平靜的回答:

“白暉濡也想與我結婚。”

“你和他都是適合聯姻的四方領主,這個世界不能同時與兩個人締結婚姻,我隻能選一個。”

“你比他優勢在哪?”

說完,談鬱將耳機摘下,放到一邊。

現在的情形,可以理解為兩個雄蟲領主都試圖上位成為蟲母伴侶,再借蟲母擴展勢力。

他不可能答應其中任何一個,所以乾脆把問題拋回給這兩個人。

“我很早就說過了,白暉濡隻是想利用你的身份而已,”司晉遠笑了下,“我不是那種人……你應該知道。”

談鬱看著他,也浮起一個思考。

這些男人到底是喜歡他,還是喜歡蟲母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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