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紅菱是一樣珍稀寶器,越掙紮就纏得越緊。
談鬱被拽著到了洞口,那道紅菱已經伸入到腰腹的位置,慢慢收緊,仿佛一雙手臂固執地圈住他。
一刀一劍瞬時斬向了纏繞的紅菱布,猛地將其撕裂。
談鬱掃落身上的紅繩,皺眉問另一個人:“你想做什麼?”
“自然與他們是一樣的,”雲鴻碧瞥了眼弘、索二人,莞爾道,“噬主的邪劍,多有意思,有的人連被砍了幾劍都不樂意收手。”
索樹月冷嘲道:“我也沒同意你摻和我的事,你有這功夫不如去找井克楓再續前緣。”
雲鴻碧一聽這話,頓時轉頭與談鬱眨了眨眼,說:“我和井克楓什麼也沒有,你得信我。”
“你們很煩。”
談鬱皺起眉。
弘子金看得出來他現在狀態不佳,斟酌說道:“你該找個地方歇息。”
談鬱的確是這般打算的。
他懨懨說:“那就不要跟著我。”
說罷,他禦劍飛向空中,地上的三人看了眼他離開的方向,默契地沒有立刻追上去。
【他們把你惹生氣了,一時半會,也不會過來找你。】係統說著,又補充了一句,【馬上就結束劇情了。】
以前的係統並不會這麼三番兩次地安慰他。
現在的係統,甚至在劇情點上經常由著他亂來。
為什麼?
這個混亂的、到處出現兩個一模一樣角色的秘境,讓談鬱有了些許天馬行空的聯想。
那些角色的相似是有跡可循的。
他們的共同點是占有欲。
也許新係統知道這一點,有意無意地在引導他。
談鬱不和係統繞彎子,直白地問:‘你到底是什麼?’
【一個無關緊要的係統。】它輕笑了聲,【我和劇情沒有任何關係,你不必猜想。】
談鬱聽到這話,也知曉係統不願多說。
他乾脆不理會了:‘隨便你。’
【我偶爾覺得,你這樣很像撒嬌,說不定真的是。】
‘……’
【開玩笑的,快去休息吧。】
山裡有一些舊木屋,像是獵人留下來的。
談鬱推開其中一間門,裡麵灰撲撲一片,一個人也無。
他找了個地方打坐,像以往那般運轉靈氣。
四周很安靜,外頭的爭鬥停下了,談鬱潛心進入到吐息狀態,因為今日的打鬥和經脈複合的影響,他的意識漸漸陷入模糊。
【沒事,是因為你身體狀態不好,自己強行休息了。】
談鬱被它提醒,略微睜開眼,又閉上了。
不多久,他咣當掉在地上,又變成了一把劍,進入短暫沉睡。
少頃,這扇門被打開了,不疾不徐地走進來兩個年輕女子,穿如出一轍的粉色衣袍,背後係著長劍,兩人在屋子裡逡巡了一圈,很快在地上發現了一把長劍。
“這就是小姐說的邪劍?”一個疑惑道,“可是他不是劍靈形態嗎,長得很是……”
“大概是變成劍身了。”另一個將劍拾起往外走,“小姐吩咐了,儘快把劍帶回去,一起離開秘境。他正在那邊與索樹月打架,也許快打完了。”
談鬱並不知道發生何事,昏昏沉沉地感覺自己被一雙手捧著,過了許久,又被另一雙手撫摸著。
這雙手溫熱、修長,指腹上有劍修常有的繭子,一寸一寸地撫著他的劍身,仿佛在膝上撫摸一隻睡著的貓咪。
過了一會兒,對方又取來了細布,沾了水,動作細致地擦拭著劍身。來自更遙遠的地方,談鬱隱約聽見女子們銀鈴般的歡笑。
【談鬱,你換住處了。】
‘什麼。’
【你已經落入他人之手。】
談鬱緩緩睜開雙眼。
事實上沒有睜眼這個動作,因為他現在還是一把劍,隻是視野忽地明亮起來。
他先是見到了一雙手。
修長、乾淨,十指瘦削骨節分明,顯然是一雙劍修的手,此時正慢條斯理地將他擦拭清理著,仿佛是很珍惜這把邪劍。
不遠處,映入眼簾的是談鬱所在的房間,古色古香的臥房,前方是桌子和書架,桌上擺著一口陌生長劍。
他們已經離開秘境了。
談鬱四周看了一圈,因為角度,沒能見到現在拿著他擦拭的男人是何許人也。
對方正將他放在腿上,他隻能望見一截袖子,淡青的顏色。
這讓他頓時想起了一個古怪女子。
這時門外傳來了叩響,另一個女子說:“小姐,那幾個禍害找到了。”
一把低沉的嗓音從他上方淋下來,語氣毫無情緒:“處理乾淨,不必留了。”
說罷,外麵的女子便應了聲諾離去了。
雲鴻碧則繼續擦拭劍身。
談鬱被她翻來覆去擦了三遍,被人握在手中把玩的感覺本就古怪,何況是沾了溫水,仿佛是被洗了一遍。
這時雲鴻碧換了一個坐姿,略微傾身,下頜內收,一雙鳳眼灼灼地望著手中所持邪劍,銀白的反光映在她英氣深邃的麵龐上,她披散著長發,身著靛藍的外袍,神色仿佛是在思索何事。
透過那層劍身,談鬱也感知到了她的熾烈眼神。
顯然雲小姐對邪劍有強烈興趣。
邪劍的劍身乾淨而通透,銀色,像清澈的鏡子,映出了雲鴻碧的臉,她若有所思地看著邪劍,忽地輕聲問:“你還在睡?”
無人應答。
談鬱注視對方咫尺之遙的臉,並沒有回答。
他想知道雲鴻碧到底想做什麼。
【也許人家隻是單純收藏一把邪劍而已,你陰謀論了。】
‘收藏者有概率死亡。’
【挑戰欲。】
【何況你是個美人。】
【那些河邊掛著的燈籠上,繪著一麵美人一麵惡鬼,越美貌的越危險。】
談鬱毫無興趣:‘你的發言變多了。’
【這不是重點。】係統笑了聲。
這時,雲鴻碧忽地將邪劍放到了床上。
談鬱陷進了軟軟的被褥裡,視線範圍之內,能見到臥房床榻上的輕紗帷幔,牆上的一幅書畫。
雲鴻碧正站在床前,背對著他。她是個身材高挑的女子,肩膀寬闊,手臂也很結實,也許是沒有束發梳發髻的緣故,從背後看,談鬱過了須臾才反應過來雲鴻碧是個女子。
非禮勿視。
然而他現在是劍身,並沒有閉眼的能力,隻得將注意力放在牆上的書畫上。
畫上提了一首短詩,約莫是她自己所做,落款是她的名字和印章。
談鬱已經看著那些古繁字入神。
視野裡出現一隻手臂,忽地攥住了劍柄將他提了起來。雲鴻碧與劍身平視著,似乎是因為無聊,又問:“你怎麼還沒醒?”
談鬱一言不發。
隻消他不出聲,雲鴻碧無法察覺他已經醒來。
然而之後發生的事情讓人他難以理解。
雲鴻碧重新將邪劍放在被褥上,傾斜的角度讓談鬱得以將床前的女子完全攝入到視野裡。
女子修長的手指利落地將披散的長發束成馬尾,又走出了視線範圍,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談鬱繼續盯著那張水墨畫,忽然又被雲鴻碧拿了起來,一下子近距離見到她的麵龐以及……身體。
雲鴻碧身上的裡衣已經褪下了,赤著上身,肌肉結實而瘦削,從肩頭到腹肌的位置是一道剛結痂的傷痕,再往下是一截束在寢褲裡的精瘦的腰。
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低眉斂眸地提著劍,雙手撫過劍身。
因為撞破秘密,談鬱甚至忽略了自己被撫摸時的奇怪感覺。
【……】
‘雲鴻碧是個男子?’
【原著裡沒有提及。】係統納悶。
雲家不讓雲鴻碧露臉也是這個緣故?
談鬱忖量片刻,男扮女裝到二十歲,多半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他無意撞見,隻做不知情,在雲鴻碧離開他視線之前不能出聲,否則對方會知曉自己已知秘密。
何況他的身體尚未恢複,貿然出現反而不利。
談鬱被男人的雙手玩弄了一陣子又放下了,對方睡在床榻上,安靜了一刻鐘,約莫是打算入睡。
此時已經是夜晚。
談鬱身下是兩層軟被,他漸漸有了些許困意,過了一會兒,他倏然聽見身旁的男人的呼吸聲漸漸粗重,起初還以為對方是出了岔子走火入魔。
黑夜裡,臥房裡傳出些許喘息聲。
談鬱望著床頂,大概得知睡在身旁的男人正在做何事。
視線昏暗,他看不清對方的動作,男人身上隻披了一件裡衣,鬆鬆垮垮地敞開著,緊實的腹肌和手臂肌肉線條緊繃。
男人低吟著,幽暗的鳳目正盯著身旁的一把劍。
床榻微微晃動,因為雲鴻碧的動作連帶著床上的被褥也被來回拉扯,談鬱的劍身緩緩往下滑,落在男人腿邊。
談鬱以往從未有旁觀此事的經驗。
比這更古怪的是,雲鴻碧的目光一直停在他身上,如有實質般灼熱難以忽略。
甚至將另一隻手探出來,隨著動作而一下一下地摩挲著劍身,又乾脆把玩在手裡。
談鬱難以描述這種感覺。
寒冷的夜晚,被褥之間,他甚至能感受到男人手上的高溫和黏膩的觸感。
呼吸之間的熱氣拂在冰冷的劍身上,銀白的長劍染上了一層朦朧薄霧。
雲鴻碧低低地叫著他的名字。
談鬱像被一雙手蒙住了眼睛,視野模糊不清,除此之外的感官卻格外清楚,將指腹的觸感和熱意透過玄鐵劍身滲入他的身體。
不知過去多久,雲鴻碧停了下來,喘了口氣。
男人臉上帶著些饜足後的懶散神色,回眸看了一眼邪劍,輕輕撫了一下劍身。
潤濕的指尖劃過邪劍。
雲鴻碧起身去衝了澡,再返回臥房。
被褻瀆的劍此時已經變成了人形,坐在窗邊。談鬱沒有穿鞋,身著黑色衣袍,裸著細白的雙足,手肘抵在窗沿,側著臉往下看,烏木般黑濃的長發垂落在腰間,側顏蒼白而精致,在聽見來人的動靜,談鬱略微回眸看向他,問:“你把我帶回來做什麼?”
雲鴻碧答非所問:“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什麼不是姑娘,莫非劍靈並不在意這些?”說罷,他伸手將門關上,走到談鬱身邊,也坐在矮桌上。
他語氣自然平和,麵色如常,仿佛隻是聊尋常之事。
談鬱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將手放在腰間的黑魄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