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談鬱在見到查禮然開槍時,反而不覺得意外。
查禮然,一個瘋狂玩家……現在碰上一個偏執多疑的男主,摩擦到刀刃相見也不是不正常。
接下來是什麼劇情呢。
男主的回憶錄裡,關於第二次監獄副本的描寫主要集中於與隊友的爭論,主題是這些產生自我意識的Boss是否可能是曾經的人類玩家,男主認為它們就是困在遊戲裡的人類靈魂。
原著最後模糊地暗示了答案,實際上遊戲世界是某個平行時空,男主的猜測是對的,但他們是殺了這些Boss才得以離開,所以無法往下細想。
係統補充道:【而且你倆在2.0副本又進行了一番這樣那樣的隱晦糾葛。】
‘我在審訊室裡已經走了這段劇情,往下還有嗎。’
【嗯,很多次。】
‘原著裡寫了?為什麼我看不出來?’
【他本來就寫得很晦澀,還引用了一首豔情詩比喻你倆……嗯,沒關係,反正你倆現在關係很微妙,其實掌握主動權的還是你。】
與係統談話的幾分鐘之間,談鬱已經隨查禮然步行到了大樓的另一端。
整棟行政樓都很安靜,走廊的儘頭是一間休息室,談鬱有些印象,本是提供給值班的獄警休息的,布置了一張午休用的單人床。
查禮然一言不發,整個人身上透著股陰沉的氣息,他進門鎖門,拉開椅子讓談鬱坐下,一氣嗬成。
他自己隨手拽了把椅子也坐到談鬱跟前。
兩人距離很近,幾乎膝蓋挨著膝蓋,這不是正常的審訊的安全距離。
談鬱的思維本能地發散,開始研究在雙手被拷住的情況下利用這種距離和對方的情緒進行攻擊,他轉念一想,外麵多半已經被清洗了,除非先開走飛船否則沒有勝算。
“因為你和剛才那個男人有嫌隙。”
他回答了剛才查禮然的問題。
“你這麼說也沒錯,”查禮然聞言,尖銳的眼神稍微舒緩了些,“你還好嗎?”
“什麼?”
“他咬你了,對吧。”
查禮然撇了下嘴,很厭煩的語氣。
談鬱不知道怎麼回答。
為什麼問這種問題。
【舊情未了。】
係統貼心地解答了他的疑問。
‘副本的感情線主角是我和男主,不是我和查禮然吧。’
【誰知道?畢竟,即便有這段與隊友爭搶同一個美人Boss的隱秘往事,以男主的性格也不可能寫出來。難道要寫我搶了彆人的男友嗎?】
‘……’
談鬱皺了下眉。
他不清楚係統的揣測是否貼近真相,但現在的情況微妙地傾向於這種走向了。
在他沉思的時候,嘴唇微微一疼。
男人的指腹忽地摩挲了幾下他的嘴唇,那塊他被咬出一小塊傷口的位置。
查禮然忽地垂頭靠近了些許,目光幽暗鋒利,一寸寸從他臉上劃過。
“你是覺得我問這種話很奇怪?可你本來就是我的戀人。隻是現在的你沒有這些記憶了。”他話鋒一轉,說,“其實你根本不是產生自我意識的角色吧,什麼NPC、Boss之類……你是被困在遊戲裡的一片人類靈魂嗎?與我一樣。”
“我不知道。”
談鬱料不到他將自己綁過來,是直接攤牌。
這個疑問他也曾經有過。
穿梭於各個世界的他,到底是什麼?也是一抹破碎無家可歸的魂魄嗎。
在走完所有世界之前他得不到答案。
門驟然打開,走進來另外兩個男人。
傅嵐帛,第五堯。
為首的傅嵐帛看了談鬱一眼,又轉頭對查禮然吩咐道:“你到監獄那邊去。”
他的口吻是十足的命令式,與溫和毫不沾邊。
查禮然挑了下眉,以往臉上慣有的輕鬆懶散消失得無影無蹤,嘴角微垂,整個人陰沉了下來,像是蒙上了一層危險陰霾。
空氣裡頓時染上了火藥味,氣氛微妙得一觸即發。
出乎談鬱意料的是,查禮然猛地站起身,扯了一下嘴角,冷嘲道:“行……我下午會回來這裡。”
最後半句話是他轉過臉與談鬱說的。
末了,又補了一句“再見”。
看起來他們之間應該有某些製衡與合作,維持著表麵的平衡。
談鬱嗅到了一絲危險的預兆。
男主的隊伍關係更像是已經岌岌可危,隨時崩潰。比原著裡的描述更嚴重。
他將視線從查禮然關門的背影上移開,轉向跟前站著的兩個高挑男人。
傅嵐帛垂首看著他,很有耐心地等著他忖量完畢,回了神,方才溫聲與他說:“好久不見了。”
不等談鬱回答,他又說道:“在開始詢問你些許問題之前……你帶武器了嗎?”
窗外的陽光緩緩投射到休息室裡,落在那雙被銀色手銬束縛的修長手臂上,蒼白的皮膚被黑漆的木椅襯得愈發脆弱,細碎的黑發之下,是一截襯衣領口裸露的後頸,仿佛低頭的羔羊,一種不自覺的引誘。
儘管如此,在場的兩個男人都很清楚談鬱的本質是一個危險人物。
他擁有毀滅技能,現在卻不使用了。
可能是受限於某些條件,也可能是他在扮演新角色。
“你明知道有,非要問。”
談鬱撩起眼皮,看向了第五堯。
這話聽來像是嘲諷,畢竟第五堯方才一度將他摁倒在那張桌子上,發瘋似的控製他。
“你身上有匕首,”第五堯答道,“你應該說出來。”
“說了。”
“嗯。”
第五堯應了聲,掃了眼談鬱的坐姿。
他倚著椅背,被拷住了的雙手搭在腿上,穿筆挺的製服長褲和長及膝蓋的黑色馬靴,小腿筆直地並攏著。
製服褲的兜裡放了一把短匕首,剛才他抱著談鬱的時候,也察覺到他的手隔著衣料拂過了一塊堅硬金屬。
第五堯一言不發,走到談鬱身旁,略微彎下腰,右手沒入到兩層衣料之間。
他既碰到了那隻匕首,也隔著衣料撫過少年溫熱緊實的皮膚。
指尖一寸寸深入,碰到了匕首柄。
傅嵐帛在一旁看著他們二人。
細碎暖光在窗外被樹葉篩過,落在談鬱的眉目之間,他身上有種冷酷與沉靜交融的氣質。仿佛一汪冷冽的雪水。
他正因被搜尋武器而不快。
男人的手伸進了他的褲袋裡,合身而貼合的衣料被一隻棱角分明的手撐開,傅嵐帛看得一清二楚,那隻手如何貼著腿慢慢摸索著拿出匕首,而談鬱的神色也隨著指腹遊動的動作而愈發泛起冷意。
他快要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