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鬱醒來,入眼是青年咬著煙的麵孔,他說:“倒計時了。”
將煙掐滅在煙灰缸裡,相靜瑞的另一隻手遞給他衣服。
談鬱不怎麼清醒,半睜著眼瞄著手機屏幕的倒計時,這才坐起身套了件衣服。
“明天我去找你,畢竟你過來這裡來來回回怪麻煩的。”相靜瑞眼眸通透又明亮,因為饜足而溫聲細語,他湊近了,將臉靠在談鬱肩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他的手指。
他最後慢吞吞地對談鬱說:“明天再見,男朋友。”
黑色的光芒閃過,一瞬間,身體也跟著一輕。
再睜開眼,談鬱已經重新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裡,站在浴室之前。
【第一位男主的初戀就此結束了,一部青春疼痛文學,以失蹤和時空錯亂為結尾,成為日後他的隱痛和瘋狂的源頭。】
‘我以後也見不到相靜瑞了?’
【不知道,理論上你接下來還是和那個世界有瓜葛。】
係統與他提及第二任男主權盛柏的基本劇情點,談鬱在浴室裡洗完澡,打開了虛擬戀愛APP。
——第一段戀情已結束~
——您已積攢了100積分,獲得[沉浸式模式]技能~
滿屏幕的愛心散去之後,頁麵上浮現出新的麵板,關於沉浸式模式,談鬱之前已經在相靜瑞的APP上見過。
他跳過說明,進到[戀人]頁麵。
頁麵是清空狀態,暫時沒有出現新的戀人。
【得虧不是無縫銜接。】係統說,【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
談鬱吹乾了濕發,重新打開APP,之前與相靜瑞的聊天記錄已經被遊戲係統清空了,一個._.也沒有留下。
相靜瑞應該已經發現戀人狀態清除了。
……也許會闖進異世界來找他。
談鬱再一次檢查了群聊、新聞版麵和社交平台,這一次沒有發現與時空記憶有差錯的地方。多半之前費焰風的BUG是隨機的,不是每一次去往另一個世界都會出現。
他打開信箱,最新一條剛剛收到的消息來自扶濰。
扶濰約他一起晚餐,問他是否有時間。
想起扶濰弟弟說的那些信息,談鬱也對這個角色的古怪行為有些疑慮。
扶濰為什麼隱瞞自己並非室友?
【注意安全,扶濰不是原著裡的任意角色,沒人知道他的來曆。】
係統提醒他。
餐廳訂在了頂樓,從裡麵望出去,能見到A市最高的建築,一棟高聳的巨大鐘樓。
談鬱瞥著那一處緩緩滑動的黑色時針,因為近期的穿梭經曆,幻視了一些詭異場景,也許時針和分針在某一刻忽然倒退,時間也開始倒流。這是兩個世界短暫重疊導致的時空混亂。
談鬱托腮看著窗外,扶濰在對麵望著他。
兩人閒聊了些許天氣和瑣事,扶濰提到林斛打算搬走了。
“那你呢。”
談鬱問他。
“裝修交房之前我會住在那裡。”
“我一直以為你是室友。”談鬱說,“你也沒有說過。”
扶濰話裡帶著歉意:“我不知道怎麼解釋,晚一些時候你大概就知道了……現在說不清楚,你大概會覺得我有很大問題。”
他說到這份上,談鬱也沒有再問下去。
扶濰的理由是什麼?他漫無邊際地猜想著,這種“你以後就會知道”的說辭有些熟悉,費焰風就說過類似的話,那是一次提醒,扶濰的看起來不是。
【你的意思是,你和扶濰可能是因為時空混亂而認識的?】
‘有這種可能。’
晚餐結束,兩人下樓,返回租的房子。
一離開餐廳,外麵撲麵而來是夏天未散的暑氣,悶熱無風。
上了車,談鬱正打算把空調調低一點,扶濰已經做了一樣的事,又抬眸問他:“你好像很怕熱?”
“A市很熱。”
他說。
“外麵來的都會這麼說,我剛到的時候也覺得不習慣。”
說話溫柔,輕言細語的男人,低頭查勘空調和溫度麵板,閒談了幾句,平緩地開車駛向終點。
也是在這時候,談鬱的戀愛APP彈出來新的提示。
——[談鬱&權盛柏]
——戀愛第[1]天~
……新的靈魂碎片出現了。
他有些詫異,兩個角色退出場的時間間距不到幾個小時。
談鬱看到了關於權盛柏的描述。
權盛柏
年齡:三十歲
職業:中央紀律部紀律監察官
屬性:年上瘋批
愛好:工作
性格:多疑
性取向:不明
……
【這個男主很難應付。】
‘我看那本書的時候就奇怪,這類性格的角色……為什麼出現在戀愛遊戲的另一端。’
談鬱過往在其他世界與類似角色打過不少交道,換個世界背景也許不至於讓他覺得那麼違和,原著故事的萬惡之源是一個虛擬戀愛APP,一個位高權重的年輕紀律監察官,怎麼會和虛擬戀愛手遊扯上關係?分明八竿子打不著。
【也許他的愛好除了工作,就是玩腐向遊戲呢。】
‘也有這種可能。’他想了下。
這時候,談鬱與扶濰已經抵達了租的房子,駛入到小區停車場裡。
回到房子裡,談鬱進了門低頭換鞋。站在他身後的扶濰這時忽然問:“你男朋友是不是來過這裡?”
當初合租的時候,沒提過是不是能帶朋友伴侶回來,談鬱以為扶濰是想確認這件事:“他是來過一次,你聽見他說話了?他以後不會再來的。”
“我是聽見過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在你房間裡傳出來……他是你同學?”
“高中生。”
“原來如此。”
扶濰聽罷朝他笑了下。
晚上,屋子裡一如往常很安靜。
談鬱在明天上午有一場新的拍攝,與公司確認了行程。
過了一會兒,沉默多時的虛擬戀愛APP突兀地彈出了一個消息。
——您的戀人不在線~
——也許您可以親自到他麵前給一個驚喜~
談鬱無視了APP的引誘,以權盛柏的職務和性格,如果對方正在辦公室加班,他現在過去豈不是被當場逮捕。
他又切到了直播的頁麵。
在談鬱看來,新模式的益處是能提前了解權盛柏所在的時空,顯然根據費焰風的說法,他們戀愛的時間至少比相靜瑞更早。
為了分析權盛柏時空的時間點,他打開了直播模式。
出乎意料,視頻裡一片漆黑,寂靜無聲。
談鬱將亮度調到了最高檔,能看出來權盛柏應該是在某個房間裡,光線太暗了,什麼也看不清楚,找不到任何與日期相關的細節。
權盛柏是在睡覺?
在昏暗漆黑裡也找不到男主的身影,談鬱轉了幾下鏡頭,猜測對方也許是在床上。
他又與係統商量:‘我現在過去一趟。’
【主動出擊談戀愛?也不是不行。】
談鬱的計劃是試圖理清楚他和這幾個男主的時間線,畢竟加上一個費焰風之後,他們的關係更複雜了。
——鏘鏘鏘鏘~[新模式]已經啟動!
下一秒,場景驟然變化,他抵達了這一處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
室內彌漫著酒的味道,以及在視頻裡聽不到的、細微的呼吸聲。
……壓抑而混亂的喘息。
權盛柏的情況似乎不太正常。
急症?
談鬱思索之下,踱步朝床邊走過去。
床頭的台燈忽地亮了。
他不在意,俯身看向床上的男人,皺眉問:“你叫醫生了嗎。”
談鬱詢問現在的情形,是因為對方看起來像是在經曆一些難抑的痛苦,也許是某類疾病或者中毒。
主臥的床是黑色的,權盛柏的衣服也是,他似乎是參加了什麼場合剛剛返回,衣著考究,坐在窗沿,一身熨帖的灰西服,黑發,頭發剪得很短幾乎貼著頭皮,上半張臉嵌著一雙黑沉的眼睛,架著無框的眼鏡,籠罩在高挺的眉骨和鼻梁的陰影之下。
男人抬眸凝視著他,呼吸微亂,隔著一層鏡片,審視的眼神正從談鬱臉上劃過。
一柄槍抵在談鬱的太陽穴上,慢慢往下滑。
與此同時,落在唇角和麵頰上的吻也是炙燙的,男人的體溫很高,呼吸交纏有種灼燒的幻覺。男人單手將他壓在床上,黑黝黝的冰冷槍口仍然指著他的臉。
他剛穿過來就麵臨一場謀殺?
談鬱皺了眉,說:“這是做什麼?”
“因為你這次來得不湊巧。”
權盛柏說這話時摘下了眼鏡,慢條斯理地解開領帶,暗紋的黑色布料很快束縛在一雙皓白的手腕上。
下一刻就被掙開了。
談鬱用手背擦了嘴唇,揚手打了過去。
權盛柏沒躲,被打偏了臉,又轉過頭,在黑暗裡靜靜地看著他。
聽起來又是因為時空混亂導致的問題。
談鬱從床上起身,倏然去奪那把危險的槍,襯衣隨著利落的動作揚起一角,露出一截細韌的腰,蒼白的膚色在深色床單上格外醒目。
通常戴眼鏡的男人很容易以人斯文的印象,但權盛柏恰好相反,他本是個負責監察組織紀律的文官,看起來更有種混在軍人堆裡也不違和的狠勁。
男人持槍,抵著那段呼吸起伏的細白的腰,另一隻手捉住他的手臂。
“好久不見。”
他說著,低頭親了一下談鬱因為喘氣而張開的嘴唇。